“當然不是。把她留給你好了。咦，你為什么不猜是小貞？”

小韋退后幾步，意味深長地搖搖頭。

電話鈴響，他接聽，然后遞給我。

羅記者用他一慣的快節(jié)奏告訴我，他將在最新的追蹤報道中公開尋求知情人。亦于第一時間在網(wǎng)絡上征求相關信息。

他說：“有一位女士聯(lián)系了我，我把你的電話給了她。我讓她和你說?！?/p>

很快，一位女士用很純正的平城話把電話打入。她的情緒很低落，聲音低沉：“齊先生，是吧？羅記者把這事大概和我說了，你在尋求知情人?！蓖ｎD了很久，她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感情，說：“我肯定。事故車在橋上停過。我的先生就在車上。他用小靈通給我打了電話。我問他是不是已經(jīng)下了車，你知道，小靈通的信號網(wǎng)絡不是很完善，速度超過二十公里，基本上沒有信號。小靈通的信號很清楚，所以我以為他到了。他說他還沒有下車?！?/p>

“車子停了？”

“對。他抱怨司機和在大轉(zhuǎn)盤那里和同行爭吵，現(xiàn)在又莫名其妙地停在引橋的半坡上，因為有兩個莫名其妙的乘客要下車，說是要去抓賊。”

這個說法證明了周耀廷在對我撒謊。我對她說了聲謝謝。

“這是我先生和我說的最后幾句話。本來只需四十分鐘就到家了，他在車上走了一個多鐘頭，仍然沒有回來。他平時最討厭坐汽車了，都是自己開車，那天下雨，他偏偏就去坐車。這是老天要收他！”

她的聲音慘痛而黯然，也許，她只能用這種渠道，才能談下自己失去的愛人。這個世界上不幸的人們啊。我真心為你們祈禱，希望大家都能盡快走出傷痛的陰影。

6

事情已經(jīng)明了。誰是罪魁禍首？嘔吐不是違章停車的理由。抓賊？誰是賊？那個外地單身女郎，很可能本身就是個騙子。究竟出于什么原因，司機讓車子在引橋上停留了大約五分鐘的時間，三百秒。錯過了未熄的燈火，在突如其來的黑暗中駛向江心？

躺在沙發(fā)上，從事故轉(zhuǎn)向人生，我又開始思索，這個世界是否有些很難改變的事實，讓那些勤奮，嚴肅，甚至是虔誠，都會被生活的洪流所淹沒，因為這個世界的本原，是已經(jīng)分配過的資源？

比如小韋，他經(jīng)濟上的捉襟見肘，就把他變得低調(diào)，他在單位里就得忍氣吞聲，為了微薄的加班費而努力。

生活在線，我們是兩架目的不同、負重不同、速度不同的汽車，由于費用問題，他不得不避開高速公路。生活不是很公平，我也從未想到這一點。

一件意外的事情發(fā)生了。蒙娟就把電話打進。她把小韋當成了我，在電話里大喊救命。我接過電話，問她出了什么事。

她說她在傍晚的時候，騎一輛電動單車去車場上班，卻不曾想，居然鬼使神差地，一直騎進陰森森的東蘭路里。

現(xiàn)在她在駕駛員考試場操場給我來的電話，按照她的形容，身邊有個小店，店主黃皮寡瘦，燈火昏暗，一路上人跡飄渺。

我猜出了她沒有說出口的恐懼，火葬場就在那附近，難怪她要崩潰。

說來也奇怪，東蘭路和三車場所在的水文路相鄰，非常容易混淆，確實，稍不注意，就會走錯路。問題是，蒙娟又不是初來乍到，東蘭路的中段就是陰森森的竹林區(qū)，即使是走錯路，也不應該一直走到底呀。至少也會迷途知返。

我也不敢一個人過去，只好叫上小韋，一起開車去東蘭路“營救”蒙娟。

有小韋與我同行，我心里就安定了一些。小韋警告我，希望我是最后一次摻和此事。我答應了他。這事確實也應該了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