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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州一家人 第八章(5)

溫州一家人 作者:高滿堂


卡喬跟著樂曲唱起了《 生日快樂 》歌,他邊唱邊跳。旁邊的人知道今天是阿雨的生日,也跟著卡喬一起給阿雨唱生日歌。阿雨被這樣的景象感動,眼淚從臉上滑落下來。

卡喬又演奏起《 魂斷藍(lán)橋 》主題曲《 老朋友不能忘記 》。阿雨說:“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虪敔?,謝謝您,我會像您記住我的生日一樣,永遠(yuǎn)記住您的慈愛。”

回到自己的小臥室,阿雨動情地在小本子上寫著:

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太快樂了!因?yàn)榭▎虪敔敱M最大能力,為我過了一個備受寵愛的幸福生日。我知道,雖然現(xiàn)在到處都是寒冷,但也有真誠的慈愛溫暖我的心田,令我鼻頭發(fā)酸,眼淚止不住往下流。意大利的冬天風(fēng)太大,太寒冷,等我將來有了錢,發(fā)了大財(cái),我就在溫暖如春的家鄉(xiāng)蓋一座大房子,里面再建一個大大的壁爐,壁爐里塞滿木柴,點(diǎn)起火來使勁兒燒,紅紅的火苗一定要著得老高,烤得房間里的人直冒汗。我要把卡喬爺爺和大衛(wèi)都接去,請卡喬爺爺演奏巴揚(yáng)手風(fēng)琴給我和大衛(wèi)聽。啊,這個夢想雖然現(xiàn)在還無法實(shí)現(xiàn),但想一想都很溫暖……

圣誕節(jié)傍晚,在漫天的禮物、音樂和歌聲中,阿雨帶著些吃的來到普拉托廣場中央的雕像下??▎滩辉?。阿雨四處張望著叫道:“卡喬爺爺……”

有位老者絮絮叨叨地說:“卡喬有四五天沒來了。以前他天天在這兒拉巴揚(yáng)手風(fēng)琴,現(xiàn)在這兒少了他,就像吃面包沒有黃油一樣……”

很多人過來和阿雨打招呼,有些不認(rèn)識的也和阿雨互相道“圣誕快樂”。天黑了,阿雨還在找卡喬,她終于在一座舊房子里找到他。這時,他躺在地上,眼睛半睜半閉,奄奄一息。阿雨著急地喊:“卡喬爺爺,你怎么了?”

卡喬睜大眼睛側(cè)頭驚喜地看著阿雨說:“主啊,我越發(fā)知道了您的神圣,您的萬能,我正思念著我可愛的小阿雨,您就把她送到了我眼前……”阿雨心疼地說:“卡喬爺爺,您病成這樣,怎么不上醫(yī)院?”說著要扶卡喬起來??▎虜[擺手,示意不要動他,他劇烈地咳嗽著,艱難地說:“不用了……我哪兒也不去,我聽到了主的召喚,我不能怠慢主,讓主等候得太久……我要去天堂見我的家人……我想念他們……”說著老眼流出兩行濁淚。

阿雨哽咽地說:“卡喬爺爺,您不能走,這個世界離不開您,需要您來主持公道,需要您給大家?guī)須g樂的巴揚(yáng)手風(fēng)琴曲,來,跟我上醫(yī)院?!闭f著又要攙扶卡喬。

卡喬無力但堅(jiān)決地再次推開阿雨的手說:“人的命,主來定,主的意志萬萬不可違。誰來主持公道,誰會給大家?guī)須g樂,我死后主會有安排。我現(xiàn)在雖然三寸氣仍在,但靈魂已到了天堂的門前。我可愛的小流浪貓,你就讓我安安靜靜去吧,讓我和久別的家人在一起,這難道不是件快樂的事兒嗎……”

阿雨哭著央求道:“卡喬爺爺,您病得這么厲害……您就讓我為您做點(diǎn)什么吧……”卡喬艱難地說:“我可愛的小流浪貓,你應(yīng)該為我高興才對,別哭……你流的是喜悅的淚水嗎……”卡喬進(jìn)入彌留之際,身體開始蜷縮,兩手緊緊揪住身上的破毛毯角。阿雨脫下自己的外衣,蓋在卡喬的身上。卡喬還是抖個不停。他夢囈著:“意大利的春天不會太遠(yuǎn),只要過了嚴(yán)冬,她就會來臨,就要看你有沒有勇氣,有沒有耐心……說著他又劇烈咳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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