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慶點了支煙，他抽的是雪茄。粗大的雪茄，氣息沉重而濃烈。他抽了一口，然后將雪茄放在煙灰缸上，不緊不慢道：“宋書記果然一眼就看出了南山機械集團的癥結(jié)。我們現(xiàn)在最大的問題，就是人才問題。這些年，我也只顧看市場了，市場需求不錯，就忽視了人才的培養(yǎng)和新產(chǎn)品的研發(fā)。雖然從去年開始，我也在這方面下了點工夫，但收效不大。南山地方太小，留不住人，更留不住那些高素質(zhì)的人才。目前，整個集團有博士兩人，都是兼職的。碩士六人，也是在高校，每年集中到集團來工作兩個月時間。其余中層技術(shù)人員，力量應(yīng)該說還是可以的。我們的產(chǎn)品研發(fā)，主要靠從外購買專利。礦機產(chǎn)品變化不大，這些年我們用的還是十幾年前的圖紙。市場上也有新產(chǎn)品，但那對市場需要相當長的時間開拓和適應(yīng)。我們跟不起，也耗不起。我也算了一下，買專利比養(yǎng)人員劃算，而且專利一買即了。人員進來了，就麻煩。特別是那些高層技術(shù)人員，太難……”

李重慶停了話頭，他看見宋雄抬著頭，黑著臉，他知道宋雄對他的解釋很不感冒，馬上換了話題說：“我們?nèi)瞬派鲜怯袉栴}，但我們的產(chǎn)品質(zhì)量在全國同行列中一直處于最好和最穩(wěn)定的地位。這也是南山機械集團到現(xiàn)在還占有全國三分之一市場份額的原因。即使出口和內(nèi)需都受到了影響，但我們還是效益最靠前的。”

“不能說效益靠前，應(yīng)該叫影響最小。”章風接了句。

“是影響最??！”李重慶又抽了口雪茄，說，“我們是南山的稅收大戶，這些年為南山的經(jīng)濟發(fā)展，也有一定的貢獻。本來，我正準備到市委政府匯報，要求給南山機械集團資金上一些支持。今天宋書記來了，請菩薩不如遇菩薩，這里我就算匯報了，請宋書記和章秘書長無論如何想辦法，給南山機械注資。我們今年頭三個月凈虧已經(jīng)達到了兩個億。再這樣下去，要么停產(chǎn)，要么破產(chǎn)，再或者就是請政府來救。不救不行了?。∥依钪貞c撐了這么多年，真的撐不住了。”

章風倒吸了一口涼氣，他沒想到李重慶話鋒一轉(zhuǎn)，會直接叫起苦來，而且這叫苦叫得特別，與其說是叫苦，不如說是施壓--給市委施壓，給宋雄書記施壓。這李重慶！太……他打斷了李重慶的話，說：“李總，今天不是來聽你叫苦的。資金上有問題，是吧？那說說資金怎么有問題了？就僅僅是因為市場因素？還是因為其他原因啊？”

“秘書長這是……”李重慶哈哈一笑，“秘書長這是來審查我們集團啊，哈哈！”

宋雄臉一沉，咳嗽了聲，他的向后的頭發(fā)，有些幾乎要站立起來了。李重慶停了聲，宋雄道：“李總，我到南山時間也不長，到企業(yè)，機械集團是第一家。知道我為什么選擇你這做第一站嗎？”

李重慶沒回聲。

“是因為你這兒問題最多！”宋雄提高了聲音，“市場經(jīng)濟情況下，企業(yè)都會遇到市場的問題，這很正常。關(guān)鍵是我們的企業(yè)家能不能以正確的心態(tài)以積極的方法以全身心的投入，來和企業(yè)一起渡過難關(guān)。李總哪，我可聽說南山機械集團這兩年的重心不在機械制造上，而在其他方面哪，有這情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