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袖之所以得寵,也靠靳尚之力。而靳尚之所以得寵,也離不開鄭袖。因此,這二人是互為倚重的關(guān)系,也可以說是坐在同一條船上的,要生同生,要死同死。
因此,靳尚見了鄭袖也不客套,徑直說道:
“大王欲另結(jié)新歡,夫人知否?”
鄭袖一聽,不禁大驚失色。因?yàn)樗?,男人都有喜新厭舊的毛病。一旦他另結(jié)了新歡,那就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了。因此,女人一旦為男人特別是做國王的男人所賤棄,那就什么也沒了。
于是,急忙說道:
“大人請道其詳。”
“張儀,乃秦王忠信有功之臣也。今大王拘之,且欲殺之。秦王聞之,欲救張儀。秦王有愛女,美而艷,欲奉之于大王。又欲擇宮中佳麗善舞能歌者,從秦王之女而至楚?!?/p>
鄭袖一聽,頓時慌了神。如果秦王將愛女嫁給楚王,還要陪嫁一幫年輕貌美、能歌善舞的小妖,那還了得!到時候,楚王還能寵愛自己嗎?
靳尚見鄭袖神情緊張的樣子,不禁心中大喜。續(xù)又說道:
“秦王為救張儀,又欲奉大王以金玉寶器,獻(xiàn)上庸六縣為湯沐邑。大王好色,又喜金寶、多地,必悅而受之。秦王之女來,必挾秦而自重,以王妻自居,而凌駕于夫人之上。大王惑于秦姬,必厚尊之,親愛之,而忘情于夫人也。如此,則夫人益賤而日疏于大王矣!”
“誠如是,為之奈何?愿公為妾謀一計(jì)?!?/p>
靳尚知道鄭袖上鉤了,遂故作神秘地向她進(jìn)言道:
“夫人何不急言于大王,使其釋張儀。張儀出,必戴德感恩于夫人。張儀歸秦,秦王之女必不來矣。且夫人諫言釋張儀,秦于夫人必尊之重之。如是,夫人可內(nèi)擅楚之貴,外結(jié)秦之交,結(jié)張儀之心而令其為夫人所用,夫人之子孫必為楚太子矣,此非布衣之利也?!?/p>
鄭袖是個女流之輩,一聽靳尚之言,果然以為是妙計(jì)。遂日夜在楚懷王枕邊吹風(fēng),道:
“人臣各為其主,此乃人之常情,自古亦然。今楚地未入于秦,秦使其相張儀來楚,此乃尊大王也。大王不遇之以禮,拘而欲殺之,秦王必大怒。秦王怒,則必攻楚也。妾懼之,請子母俱遷于江南,毋為秦所魚肉也?!?/p>
楚懷王本就寵愛鄭袖,耳朵根子軟。自從靳尚勸諫之后,又被鄭袖枕邊吹風(fēng),遂逐漸打消了要?dú)垉x的念頭。但是,怕把張儀放了以后,他又興風(fēng)作浪,重新對楚不利。
想來想來,拿不定主意。于是,楚懷王又把靳尚召來相問道:
“寡人思之久矣,欲釋張儀。然恐張儀出,而敗楚之事也?!?/p>
靳尚知道,楚懷王這已經(jīng)是決定要放張儀了。于是,趁熱打鐵道:
“大王無憂,張儀出,臣請隨之,張儀事大王不善,臣則殺之?!?/p>
楚懷王一聽,覺得此計(jì)甚好,遂點(diǎn)點(diǎn)頭。于是,傳令放出了張儀。
卻說張儀被楚懷王放出后,就想速歸秦都咸陽??墒?,一摸袖中,卻是分文皆無了。因?yàn)榍按藶榱舜螯c(diǎn)靳尚,他已經(jīng)將從秦國所帶來的金帛資用悉數(shù)賂之于靳尚了。
就在張儀處于“一錢難倒英雄漢”的尷尬境地時,跟隨其左右的幾個舍人(隨從侍役)因?yàn)闊o錢吃喝玩樂,怨怒不已,于是就想離張儀而去。
張儀也知道,這幫奴才之所以前此跟自己鞍前馬后,追隨自己于南北東西,就是因?yàn)樽约菏乔貒?,可以吃香喝辣,到處玩樂。如今自己一貧如洗了,他們就嫌棄自己了,嚷著要離開了。
張儀想到此,不禁在內(nèi)心深處對世道之炎涼、人情之淡薄大為感嘆。
然而,感嘆歸感嘆,生活卻是現(xiàn)實(shí)的。如今不僅舍人們要吃喝住行,自己也要吃喝住行,沒錢還是不行。
想到此,張儀對其舍人們微微一笑道:
“諸位必欲歸去,姑且待之,我為諸位說楚王,得金而去可也?!?/p>
于是,張儀立即前去求見楚懷王。
楚懷王一聽張儀求見,心里好生奇怪,怎么還不走?不怕寡人反悔,將他再拘而殺之?
帶著好奇之心,楚懷王果然召見了張儀。
張儀見楚懷王面有不悅之色,遂游說道:
“臣知大王怨儀深矣。今大王無所用臣,楚亦無臣用武之地,臣請北見于韓王?!?/p>
楚懷王一聽,不假思索地說道: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