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手電光晃動著從小門照射進來，一個影子走上舞臺，手電光柱往四處照了照，一聲兇狠的吼叫：“誰在里面？”

林子青聽那聲音就知道是那個兵團的劉隊長，他驚出一身冷汗，連忙匍匐在地上，又慢慢伸手抓住一張板凳。手電光向他這邊晃動著，他聽見腳步聲慢慢向他走近，他的呼吸仿佛停止了，渾身血液仿佛凝固了，他的手緊緊握住凳子……

“噼嚓！”一道閃電急速劃過，一聲霹靂從天而降炸響在禮堂，驚得劉隊長把手電筒掉在地上，他慌忙撿起退出舞臺。

鄧衛(wèi)東在門口捏著一把汗，他一直緊緊握住自動步槍，想著應(yīng)付突發(fā)的情況。見劉隊長退出來，這才松了口氣說：“劉隊長，我給你說沒有情況，你就是不信，是信不過我?。俊?/p>

劉隊長自語道：“這就怪了，門沒有鎖上，鎖又掛在上面？剛才好像是有個人影？”說著，將門鎖上。

鄧衛(wèi)東呵呵一笑：“你是不是看到女鬼了！”大家都笑起來。鄧衛(wèi)東掏出煙，給大家發(fā)上，又給劉隊長點燃，順手把一盒煙塞進劉隊長的包里。劉隊長足足吸了一口煙，也笑了：“女鬼？女鬼……哈哈哈！”

大家又是一陣哄笑。

“老弟，有你在這兒，我就放心了?！眲㈥犻L拍拍鄧衛(wèi)東，帶著人走了。

鄧衛(wèi)東等他們走遠了，連忙掏出身上的鑰匙，打開小門的鎖。

林子青又起身繼續(xù)尋找，室外雨聲和雷電掩蓋了空曠的禮堂中的碰撞聲。當他把全部東西挪開后，也沒找到那把小提琴。他像泄了氣的皮球無力地坐在舞臺地板上。這時他聽見鄧衛(wèi)東在門口急促地叫道：“在墻上，在墻上！”

一道閃電劃過黑夜，舞臺雪白的背墻上，一剎那清楚地呈現(xiàn)出掛在上面的小提琴盒，林子青心中一陣狂喜，一個箭步?jīng)_上去取下小提琴。他想了想，又用衣服把小提琴包起來，這才急急退出小門。

林子青睜大眼睛四處張望著跑向圍墻，鄧衛(wèi)東端著半自動步槍跟隨在他身后，機警地看著四周。到了圍墻邊，鄧衛(wèi)東一個下蹲，林子青踩在他肩膀上爬上墻頭，又接過他遞上來的小提琴，一個縱身跳出墻外。

林子青在風雨中不停奔跑，在小巷口，街面上已經(jīng)人跡稀少，他順著黑乎乎的街沿，狼一樣警覺地看著周圍。當他摸過前國民黨少將警備司令的公館門前，周纓在黑漆大門后，黑夜中明亮的眼睛透過大門的縫隙，緊緊盯住黑暗中跑過來的林子青。

“林子青！”她打開門縫輕輕叫了一聲。

林子青看了她一眼，擺擺手，飛快地向家里跑去。他悄聲溜進家，躡手躡腳爬上了小閣樓，把小提琴放在自己床下，又用那些破爛的東西遮蓋住，這才松了口氣。他從驚魂未定中慢慢地平靜下來。他來到周纓家的院落里，在井里提了一桶水從頭上淋了下去。

周纓在屋里默默看著，她回身張望了一下，見母親在隔壁房里，就悄悄拿起一張臉帕躡手躡腳走出屋，她輕輕走到林子青身后，把臉帕往他胳膊彎一塞，林子青一回頭，周纓食指在嘴邊比畫著，嘴里輕聲道：“噓……”

林子青緊緊握著臉帕，呆呆地看著周纓退回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