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老婆住的地方打電話，已經(jīng)沒人接了，打到她實驗室，一個人用印度英語跟我說話。我說我找Lisa Han。他說：“What is that?”我說我是她husband。他扭頭不知道對著哪兒說：“Mi ss Han 有husband 嗎？”

她跑來接電話：“你去哪兒了?。吭趺创蚰銓嶒炇?、宿舍都沒人啊?”

我說，跟廖俊他們倆出去喝酒了，他們都醉了，只好我把他們送回去。我說著，手心出汗，在褲子上蹭來蹭去。

她說：“他們真是，不能喝就少喝點。這不給別人添麻煩么？”

我說：“英子還有禮物給你呢?！?/p>

她笑著說：“別又是特花哨的東西吧？我可不敢要?！蔽液俸俚匦Α?/p>

她說：“我今兒早上醒了之后立刻打電話找你來著，做了一大噩夢。我夢見，在一特黑的地兒，你從我旁邊走過去，我叫你，你不理我。后來你和別人一塊兒走，我還在后頭叫你，你回頭看看我。我說你不能這么把我丟在這兒啊，你怎么能不要我了呢？你把手指頭放在嘴唇上，讓我別出聲。我以為你會回來接我，就等著，等到周圍全發(fā)亮了，亮得什么都看不見了，你也沒來。我覺得被你騙了，你不要我了。醒了以后特氣憤地罵了你半天呢?！?/p>

“那不都是夢么？還不是你凈在夢里瞎編排我?！蔽液褪裁慈俗吡?？是男的還是女的？我想知道，可沒問。

“我現(xiàn)在接著你電話，心里好多了嘛?！彼龁?，“你，有沒有什么想要的東西??？快過生日了?！?/p>

我說：“什么都不要，你自己好好的就成了。”

“那哪兒成??？”

“我辛辛苦苦把那點兒人民幣換成美元，給你寄到美國去，你再把美元換成個東西給我寄回來，不值當?shù)??！?/p>

電話那邊有人叫她，還說了什么，她說：“那好吧，既然這樣?！?/p>

我說：“你快干活兒去吧，有人催了。”她很快地說，寫了篇Paper，給我發(fā)到郵箱了，讓我看看改改。我說好。

她說：“那你自己，過得好點。”還沒等我接茬，她已經(jīng)掛了。

靠墻站著，樓道里一陣冷風吹過。我拿著電話，低著頭，摟著話筒：“你要是有空，回來看看我吧。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