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出樓就看見女社員,她站在一棵樹底下,穿著裙子,半長的駝色大衣,沒有圍巾。沒瑟瑟發(fā)抖,卻顯得瘦而冷。
另一個博士在門口跟我抱怨他老板,我聽著,余光都看得見女社員在樹下緊盯著我。好容易抱怨博士走了,我看也沒看那棵樹,向著自行車棚走去。她也站著,一動不動。
我推了車,走到她面前,她也不說話。我們往前走。
我想我該問:“是你給我打電話么?”她肯定說:“是啊?!?/p>
然后說什么?“你今天來找我?”(廢話。)“找我干嗎?”
“沒什么事?!保ㄋ椅夷苡惺裁词掳?。)
“你跟你老婆還好著呢?”她問了這種話。
“嗯?!?/p>
“挺不容易吧,兩地分居?!?/p>
“還好?!?/p>
“不覺得寂寞么?”她問。
我低頭笑笑:“我沒那么多‘覺得’。”
“是么?!彼ゎ^看著我,“你要帶我去哪兒?”
“去吃飯呀?!?/p>
在餐館,坐在我對面,她冰涼的手覆在我的手上,她細長的手指把我的手翻過來,她靠近我的手,我能感到她呼出的氣息。
“這兒怎么了?有個疤?!?/p>
“有人朝我潑硫酸來著?!蔽倚χf。
她抬頭看著我,“怪可憐的?!睕]表情,她的手指輕輕摸在我的傷處,“沒跟你老婆說吧,怕她擔心?當時很疼吧?”
菜上來了,她放開,像什么事都沒發(f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