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我爬起來,洗臉刮胡子;“老婆”還在睡,嘟著臉,我想我不能看她,壞心思是治不住的。擦了臉,看她媽用的毛巾往下滴答水,取下來,正擰干呢,她爸媽端著豆?jié){和糖油餅,帶著一股寒氣進(jìn)來。
她媽看見我正擰毛巾,一邊摘圍巾一邊有點不好意思地說:“肩膀不行了,帶著整條胳膊都沒勁,毛巾都擰不干?!?/p>
我不知道為什么也隨著她不好意思地笑,好像自己干了件壞事兒。
她看著我,問:“你今天在家吧?”
“早上去學(xué)校吧,還有點兒事兒,晚上帶她回我家吃飯。”
“不住???”
我抬著頭掛好毛巾,說:“看她吧?!?/p>
“你啊,哪兒能什么都由著她啊?!彼f著,好像還想說什么。
“老婆”在房間里叫我,告訴我她好像發(fā)燒了。她還來例假了,血流在床單上,略顯害羞的一小攤。我泡了床單和她的內(nèi)褲、睡褲。
她小臉兒發(fā)紅,我摸摸她的額頭,問她想吃什么。她睜開眼說:“想喝粥,你熬的那種?!蔽也[著眼笑了。
換個新環(huán)境就容易發(fā)燒,剛到美國她就發(fā)燒了。臨走前三天,訂的房子出了問題,給她找別的,不得已去求我?guī)熃銕兔?,正是以前借我微波爐的那個。她當(dāng)時剛剛換了新專業(yè),正準(zhǔn)備在不久之后的第一次Seminar 上給教授們一個好印象,忙得四腳朝天,可還是去機場接了我“老婆”,安排她住在自己家。第二天,師姐打電話告訴我,“老婆”病了,我又心疼又抱歉,一個勁兒地說“實在給你添麻煩了”,但心里卻想師姐去實驗室,把“老婆”一人留在家里。
師姐在電話那邊說:“你這個老婆啊,發(fā)燒了還問我是不是暗戀你呢。”
“老婆”在電話附近“啊——”的一聲叫:“你怎么跟他說啊。”我拿著電話,汗都出來了。
師姐笑著說:“她昨天晚上迷迷糊糊地還說呢,‘小白,小白,我想喝粥……’叫你叫得這勤啊,趕上《大話西游》了,呵呵呵呵……”
最后,師姐說:“感情這么好,你怎么舍得放她一個人出國???”
這話說的。
她媽聽她說要喝粥,就說,昨天還有剩飯,給你煮點稀飯算了。豆?jié){也有,隨便吃點喝點,一會兒好好吃藥。她在一邊撅著嘴,眼淚都要流下來。生病了會特別嬌氣,我知道她。
熬粥,喂她吃,看她吃藥,都快中午了。她說:“你不走了吧?”
我說:“你把我弄糊涂了?!?/p>
她說:“那我現(xiàn)在是病人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