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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白蟾篇(19)

山河落嬌紅 作者:三月暮雪


蓉妃心下釋然,微笑道:“好美的鸚鵡,還了就好。”

皇后不甘心,眼光不住地在鸚鵡身上徘徊。秋月就勢將籠子呈到皇后面前,那鸚鵡仿佛懂了意思,張開彎鉤鳥喙兀自沖皇后叫起來:“還給你!還給你!”皇后嚇住,想怒不能怒,鐵青了臉。蕭韶卻覺得有趣,接過鳥籠忍不住去逗,鸚鵡緊接著又來一句,“小氣鬼!小氣鬼!”

周圍的宮女禁不住捂嘴偷笑。

“三殿下說,鸚鵡就學(xué)會了兩句。”秋月緩緩道,看著皇后努力克制情緒的模樣,微施了一禮,也不待準(zhǔn)許,轉(zhuǎn)身就走。

蓉妃也覺可笑,可發(fā)現(xiàn)皇后一雙鳳目已綻出火光,便極為溫善地解釋道:“巋兒這孩子,姐姐也是看著他長大的,任性妄為了些,萬望姐姐別惱他?!?/p>

皇后冷哼一聲,遮住眼中火光,嗤笑道:“巋兒是皇上的心肝,本宮哪敢?”回頭朝蕭韶道,“咱們走。記住,以后別拿自己家的寶貝亂給人!”

看著皇后母子由宮女簇擁而去,蓉妃稍稍停頓了心神。她出了月洞門一路快走,直走到蕭巋的寢殿外。假山瀑布響起嘩嘩的水聲,而比水聲更大的,是蕭巋不羈的大笑聲。

蓉妃繞著假山望過去,白玉欄桿周圍宮婢環(huán)繞,蕭巋和蕭灝并排歪靠在長椅上。蕭巋朝蕭灝耳語幾句,一把摟住秋月縱聲大笑,俊秀的容貌在閃耀的日光下,閃現(xiàn)一絲邪惡。而蕭灝好像聽到什么趣事,不由得也跟著笑起來。

水花瀲滟,如繁亂的點點飛雪,肆意地濺在他們的衣袍發(fā)間。

蓉妃默默地望著,近乎無奈地笑了笑。細細淡薄的水霧將她的身影拉得波動不定。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在這個時候出現(xiàn)是那么的多余。心境一閃,她無聲無息地轉(zhuǎn)回假山那頭,對隨身婢女示意道:“回去吧,改日再來?!?/p>

長裙迤邐,蕭巋的笑聲還在耳邊隱隱回響。

“江南可采蓮,蓮葉何田田,魚戲蓮葉間。魚戲蓮葉東,魚戲蓮葉西。魚戲蓮葉南,魚戲蓮葉北……”

萏辛院位于丞相府西南側(cè)后院,從夜鎣池舉步登上水榭,可見后面幾株粗大的參天松柏,終年郁郁蔥蔥,濃蔭蔽日。隔著松海,榭上的人只能影影綽綽見到萏辛院飛翹的屋檐。

休休獨自站在水榭上,澄碧的池水,正綠了半幅繁茂的蓮葉。她默念著天際教會她的詩句,輾轉(zhuǎn)的目光停留在柳蔭上。那里棲息著幾只燕子,相互呢喃,那些話又是休休聽不懂的,接著撲騰著翅膀往遠處高飛。

休休想:這些燕子能不能幫她給家鄉(xiāng)的天際捎個信呢?

雖然沒見什么官家小姐的鐘鳴鼎食,但也是獨門獨戶,吃穿無憂,這樣的日子對習(xí)慣了貧窮的休休來說,已經(jīng)是做夢都難以想象的奢華了。然而她不習(xí)慣,甚至感到了寂寞。是的,她覺得自己像個折了翅膀的鳥兒,被那個相爺囚在籠子里了。

記得離家的時候,母親曹桂枝眼里絲毫沒有分離的哀傷,反而恰似有了盼頭,眸光發(fā)亮。她說:“幸好生的女兒可人,才讓相爺中意。休休,娘下輩子靠你了,替我爭口氣,聽見沒有?”

娘的話說得透明,休休感覺自己好像被賣了,一顆心掏空般難受。

想到這里,她微濕了眼睛,幽幽嘆道:“他為什么獨獨看中我呢?”

“看中的就是你?!?/p>

冷不防一聲落下,休休驚顫,惶惶地回頭去看。沈不遇不知何時站在后面,目光深邃地看著她。她驚駭,隨即偏過頭去,避開那道比刀子還鋒利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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