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早被辭退了,她找他們干什么?”
“她說只是隨便問問,以后也不會再打聽了?!?/p>
柳茹蘭回到自己的院子,此時沈不遇已經(jīng)出外辦公事。翠紅泡好了茶,柳茹蘭端起品了幾口。上好的茶葉碧如翡翠,茶湯澄澈透明,最沁人的是清爽的一縷香。若是往常,她可以安逸地度過整個白天,而今日,卻是無端端地不安。
她自言自語地說道:“怎么這么巧,十五年前沈家出了件事,家里不再有什么工匠了。休休究竟在打聽誰?那人是她的什么人?還是等時機,好好問問她?!?/p>
次日太陽爬上山巔,整個江陵罩上無邊無際的朦朧金紅。從宮門外朝里面看,整個皇宮幽深帶著神秘,蔚為壯觀。
休休在宮外等候了將近一個時辰,宮鼓報時,才看見一隊車馬隆隆出了皇宮。前有鎧甲騎兵開道,后有佩刀荷戟的宮中侍衛(wèi)守護,中間幾輛華麗的青銅緇車徐徐前進(jìn),當(dāng)真是浩浩蕩蕩氣派十足。
“他們來了。”
身邊的沈不遇提醒她,接著走到其中一輛緇車旁,肅然拱手道:“三殿下,小女休休在此等候?!?/p>
里面不見動靜,沈不遇略顯尷尬。隔了一會兒,才有人掀開簾子冒出個頭,休休見是一名垂髻宮女。那宮女掃了她一眼,竟帶幾分倨傲道:“三殿下吩咐,請沈小姐坐四殿下的車?!?/p>
“有勞秋月姑娘?!?/p>
休休看到,沈不遇盡管眉宇間摻雜了不快,卻也不得不壓抑著。他領(lǐng)著休休到了后面的緇車,只輕輕敲了敲,車簾內(nèi)便探出一張年輕的臉。
“四殿下?!鄙虿挥鰡镜溃绱诉@般說了幾句。
蕭灝與休休的視線微微一碰,目光迷蒙,唇邊含著溫和的微笑,似聽著沈不遇說話,又似只望著她。
“那就一起坐吧。懿真也在,三個人說話熱鬧些。”他爽脆地應(yīng)道。
里面卻傳來鄭懿真不滿的聲音:“三個人擠在一塊兒,大老遠(yuǎn)的,馬兒都累死了。后面的車內(nèi)只放了些雜物,沈小姐不妨委屈點坐那輛。幾個時辰的路程,不說話也不會把你憋壞了?!?/p>
言辭顯然是不歡迎休休,休休雖沒看見說話人的真容,但已肯定那位小姐定是嬌貴傲慢的。她并不在意,低著頭往后面走,沈不遇反倒鐵青了臉,在她身旁絲絲提醒道:“她父親不過是太仆卿,仗著她叔叔是浣邑侯,又跟四皇子是表兄妹,驕矜慣了,你不理會她便是?!?/p>
話音未落,蕭灝已經(jīng)跳下車,搶先跑到后面的車旁,幫忙將休休的隨身物件放上去,又將車內(nèi)整理了一番,看上去舒服了,才充滿歉意道:“真的不好意思,讓你受委屈了。如果有什么事,盡管叫我。”回頭還不忘和沈不遇說,“宰相大人盡管放心,我會照顧好沈小姐的?!?/p>
還不待沈不遇答話,就聽前面車內(nèi)一陣輕笑,傳來蕭巋懶洋洋的聲音:“怎么還沒走?再拖下去,到那里天都黑了。”
“走了,走了。”沈不遇趕緊招呼車隊起程。
雖已是秋末時節(jié),但沈不遇這一折騰不禁渾身汗意,但也不敢多言,生怕蕭巋不耐煩了。其實,該叮囑的已經(jīng)在相府叮囑得一清二楚,但是眼睜睜望著休休的馬車絕塵而去,他心里又空泛得厲害,總感覺落了最重要的話似的。
“看這次的造化了!”他在原地沉吟。
休休跟隨馬隊一路行進(jìn),幾個時辰后,人在顛簸中逐漸迷糊過去了。等她再次醒來,太陽當(dāng)頭,車隊正進(jìn)了胡楊林深處蜿蜒行進(jìn)。從車內(nèi)望過去,遠(yuǎn)山抹上一縷淡淡的白云,大雁一字排飛,馬蹄聲、車轱轆聲響成一片,落葉婆娑,便如進(jìn)了海市蜃樓一般。眼前的風(fēng)景與孟俁縣的不同,休休睜著好奇的眼睛,完全忘記了一路的沉悶和勞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