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撲哧笑出聲來,身體涌出一股奇異的潮動,摟緊了他,雙手不住地?fù)崦饣暮蟊场u漸地,他的眼圈周圍泛出異常的紅暈,眼中帶著如在夢中的神情,迷惘地看著她,嘴里吶吶著:“秋月,我……我……”
秋月心里明白,她安靜地躺著。蕭巋胡亂地在底下摸索,身體不容分說地躁動。當(dāng)一股不能透氣的疼痛感涌入,像有什么薄薄的阻礙被突破,秋月“噫”的一聲,身體僵直在那里不動了……
蕭巋蜷伏在她裸露的胸前,很快地入睡。烏發(fā)遮掩的面容下,嘴角微微地抿著。她的手指如柳絮般綿綿劃在他的唇上。很快地,她被人輕喚起,讓沉沉入睡的蕭巋慢慢脫離她的懷抱。她穿好衣服走出簾外,有人端了一碗湯藥過來,黃澄澄的,她閉起眼一飲而盡,苦的。
“女人總希望自己的一生有所寄托??晌抑雷约旱纳矸?,我只是個(gè)侍寢的宮女,不敢有所奢望。這十年來,他已經(jīng)習(xí)慣生活在我們的愛護(hù)之下,就像我的親人。可是休休小姐,我斗膽問你,你知道他多少?你了解他多少呢?”
秋月眼圈發(fā)紅,聲音哽咽著,身體一直在抖。
休休覺著自己的身體也好不到哪里去。她茫然地望著秋月,她真的不知道他,真的不了解他,比如十年前他為什么會哭?她有必要知道嗎?
秋月緊盯著休休的眼睛,心想:這個(gè)沈休休太年輕了,真的太年輕了,她短短的幾句話就可以將她輕輕擊倒。但是她猶不罷休,她必須把休休心里僅存的一絲幻想都破滅掉。
“不要對三皇子抱有任何幻想了,休休小姐。三皇子需要的是他喜歡的女人用一生去愛護(hù)他,用柔情去包容他,而不是他仇人的女兒。誰都有希望成為三皇子妃,只有你,絕對不能?!?/p>
休休慘白著臉,她真的害怕了,退縮了。她和秋月生活在兩個(gè)不同的世界里,面臨著不同的人生?;蛟S她不能走進(jìn),也不想再打擾他們原本錦繡般的生活。
她什么身份不重要,因?yàn)檫@個(gè)蕭巋本來就不喜歡她。
他一直在愚弄她。
她還蠢蠢地站在這里干什么?
一抹自嘲浮在她的嘴邊,她笑著對秋月說:“秋月姑娘,天太冷了,你進(jìn)去吧。你放心,我不會再來的?!?/p>
秋月,真是個(gè)可憐的女人,但愿蕭巋能善待她。
宰相府的馬車徐徐停在行宮外面。休休向馬車走去,步態(tài)極是沉重。馬車很快啟動,帷幄里伸出一只纏著紗布的手,無力地向她揮動。
秋月目送她離去,心中積郁已久的毒氣緩緩?fù)鲁觯挥傻敏尤灰恍Α?/p>
她希望,沈休休這一走永遠(yuǎn)都不會回來。
叁
馬車離開行宮后,轉(zhuǎn)過幾條街道,便聽得鼓樂喧嘩之聲。休休撩開簾子望去,沿街高樓櫛比,每個(gè)樓間的匾額上都涂著鮮艷的字體,盞盞紅燈籠在風(fēng)中搖擺。伴隨著陣陣香氣,濃妝艷抹的女子瑟縮在雪地上,斜倚門柱,懶散地?fù)]舞著手絹。
休休想起那個(gè)送她離開青樓的女子,悲哀地想:誰都聰明甚于我,我比不了誰,只有笑話自己了。
她低眸凝視著受傷的手,這紗布還是那個(gè)人換上去的。他當(dāng)時(shí)的動作多溫柔啊,可是眨眼之間,就換了兇神惡煞樣,原來這才是他本來的面目。
通往宰相府的小道寂寥無人,連風(fēng)吹過的聲音都是死的,她的心也死了一般。尚在恍惚間,后面響起一串急促的馬蹄聲,休休絲毫沒有在意,直到前面趕車的仆人“哎喲”了一聲。
休休急忙探頭張望,仆人倒在雪地上,喉嚨被利器割開鮮血直冒,看樣子已斷了氣。休休驚恐地睜大眼,一道寒光帶著血腥橫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