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開心吧?新樓主,這是一份意外的大禮?!惫霉眯α似饋恚粗@個溫良如玉的年輕人,“是的,我讓你來迎回聽雪樓的,不止是血薇劍,還有一個人。阿微傳承了我全部的武學(xué),咳咳……也是世上唯一的血薇劍譜繼承者?!?/p>
“是嗎?”他終于看向了她,眼神灼灼,似看著無價的珍寶。
“咳咳……也不是我一個人教出來的??瓤?,”姑姑抬起手,將她推向了那個貴公子,咳嗽著,“我畢生的心血,都在這里了。帶她走吧……她會為你所用?!?/p>
她一顫,抱著那把緋紅色的劍,緩緩走向他,眼睛里飽含著不安,卻義無反顧——就像是一個人踏著薄薄的冰層往前走,雖然不知道在哪一步會掉下去,卻還是一直往前走去,一步,又一步。直到墜入地獄。
自從五歲開始,她就知道自己終將有這一天。這些年來,她接受的全部訓(xùn)練,其實都是為了配得上這把“血薇”。而如今,隨著姑姑的病危,這一天終于是到來了。
她走到他面前,停住,下意識地握緊那把劍。
仿佛感覺到了主人內(nèi)心的恐懼,手中的血薇忽地錚然彈出!一寸光寒出鞘,頓時映得整個暗夜生輝。她無聲地吐出了一口氣,手指一轉(zhuǎn),按在了劍柄上,正準(zhǔn)備將那把有靈性的劍按回吞口——
然而,就在那個剎那,對方忽然動了。
“這樣的絕世清鋒,”那個人似是情不自禁地贊嘆,伸過手,竟是想去拔出血薇一觀,“今日終得一見,真是——”
“別碰我的劍!”她想也不想地往后退了一步,手腕下沉、手指上揚,將手中的劍一橫,唰的一聲連鞘擊向?qū)Ψ阶蠹?,動作迅捷如電?/p>
一出手她就有些后悔了,知道這一擊如果打得實了,對方的肩胛骨便會立刻粉碎。
似乎沒有料到她會忽地反擊,那個人輕輕啊了一聲,身體后仰,也是瞬地抬起手來擋——然而暗夜里,她一劍刺出,劍勢還在中途,卻旋即變幻。劍雖未出鞘,但劍芒透體而出,在漆黑中綻放出淡淡光華,一道道逼人而來,凌厲奪目!
“血薇香影!”那個人失聲驚呼。
只聽唰的一聲,血薇劍擊中了一物,猛然一震,停住。
她心中一驚,定睛看去,只見那個白衣年輕公子毫發(fā)無傷,手里握著一把青鯊皮的短刀,在千鈞一發(fā)之際,正抵在血薇的劍鞘上——他的出手也是快如閃電,她雖先發(fā),卻不能占得先機。
刀劍都尚未出鞘,然而黑暗里卻似有千萬道的鋒芒,相對沉默。
“這是……驂龍四式?”貴公子深深吸了一口氣,審視著她——這個才十六歲的纖細少女,竟然身負深不見底的武學(xué)傳承,令人震驚。直到這一刻,他的目光才終于從血薇劍轉(zhuǎn)移到了劍的主人身上,深深凝視著月下抱劍而立的少女。
她握著血薇,和自己對峙,眼神凜然,如同即將錚然出鞘的劍,耳邊一對墜子如同盈盈春水,照徹長夜。
那一瞬間,他心里一震,竟略微地失神。
“阿微!”姑姑出聲喝止,聲音嚴(yán)厲,“你做什么!退下!”
她握著血薇的手一顫,眼里的鋒芒猛然收斂,如同劍鞘迅速封住了劍芒。她垂下頭去,后退了一步,微微躬身,身上逼人而來的劍氣頓時消失。
“不許對蕭公子無禮!”姑姑咳嗽著,拍著輪椅的扶手,厲聲訓(xùn)斥,“我早就對你說過,咳咳……這一生,你永遠不得對聽雪樓主拔劍!你……你難道就忘了嗎?”
“阿微不敢忘。”她低頭斜覷了他一眼,囁嚅著,“我沒有……沒有對他拔劍啊!”
——是的,血薇尚在鞘中,并未拔出。
那個蕭公子看了看她,眼里忍不住有一絲笑意掠過。這個倔強堅忍的小姑娘,竟然也有這樣半耍賴的時候?
“狡辯!”姑姑卻出乎意料地盛怒,“給我跪下!”
看到長者真的動怒,蕭公子連忙上前打圓場:“是在下不好。一看到血薇劍就失了神——這樣的絕世神兵,從來不是隨隨便便給人看的,是在下冒失了。”
聽到他居然為自己求情,她忍不住抬頭看了他一眼,眼里的戒備和敵意略微緩了一緩,卻還是抱著劍,走到輪椅前單膝跪下,雙手托起劍遞給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