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月文送給我媽媽的《秀春圖》成了無頭案了,按木月文孫女木紅麗的說法,她爺爺是個正派人,為了她爺爺?shù)拿?,她連鄴市公安局副局長的親戚都敢打,要是我真把木月文與我媽媽的真實關(guān)系追究出來,她不得成了我的人肉炸彈呀!天,我怕!我媽媽就我這么一個兒子,我還要為她養(yǎng)老送終呢。
但我也不能白回天浦一趟,雖說《秀春圖》的真實背景查無頭緒,可它畢竟在我媽媽手里,有東西在就不怕失財?,F(xiàn)在我要認真問問媽媽賣給天浦那位房地產(chǎn)開發(fā)商的二十幾幅木月文的書法,我總想知道個究竟。昨天晚上,我就想問媽媽了,看她睡得香甜,便不忍打擾她,我媽媽長期失眠,很少有睡踏實的時候。我媽媽曾跟我說,自從我回到家里,她每天都睡得很踏實,絕少有失眠的時候了。
我特別理解媽媽,她的身邊長期沒有男人,人生的所有風(fēng)雨都要她一個人擔(dān)當(dāng),夜深人靜的晚上,屋子里有一點動靜,她都會驚恐地起床打量半天,生怕有偷兒藏在房間的哪個角落,她的失眠就是長期一個人生活缺少安全感所致。當(dāng)我回到家里,我媽媽的身邊就有了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她不安安穩(wěn)穩(wěn)入夢才怪呢。
我媽媽睡得早起得也早,早晨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她已經(jīng)把早餐買回來了,煎餅卷油條,我最愛吃的天浦小吃。
我媽媽一邊沏豆?jié){一邊喊:“厭蛋,快起床吧,日頭都曬屁股了。”
她的喊聲,讓我想起童年,在媽媽身邊無憂無慮的日子,盡管那時的物質(zhì)不是多么豐富,可親情卻是那么真切。
“起來了!”我伸了個懶腰,開始穿衣服,我穿得很慢,我在想怎樣跟媽媽談她賣掉的那二十幅木月文的字,它現(xiàn)在是一筆豐厚的文化寶物,如果我能贖回一二,哪怕付出一些代價也在所不惜。
我洗漱完畢,就開始坐在桌前跟媽媽一道吃早餐。
“天浦的煎餅卷油條不是從前的味道了。”我有意搭訕?gòu)寢尅?/p>
媽媽說:“肯定不是從前的味道了,你小時候做煎餅的人現(xiàn)在早就老得動彈不了了,一個人一個手法,味道肯定就不同了。”
“東西還是老的好啊!”我故意說,而后認真地看著媽媽,見她沒有什么反應(yīng),便繼續(xù)說:“媽,我想把你賣給那位房地產(chǎn)商的木月文書法作品要回來幾幅,那是屬于我們家的寶物,確切地說是木月文送給您的墨寶,現(xiàn)在您用這些失而難得的墨寶換了鄴市的一套房子,我覺得物無所值,房子說不定哪一天會跌價,而木月文的書法一直在升值,我們是不是太傻了?”
媽媽白了我一眼道:“我最討厭翻小腸了,賣出去的東西就是潑出去的水,怎么可能往回收?再說,你如果有本事,給媽在鄴市買房子,媽何必賣木月文的字,媽也知道那是寶物,失而不可復(fù)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