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萊茨酷愛航海，也酷愛收集和航海有關的儀器。他還喜歡收藏帆船模型——從幾千年前的桅桿只能豎在船首部位的埃及古帆船，到腓尼基人制造的雙桅帆船，還有公元十一世紀古羅馬人制造的三角帆船，一直到十五世紀航海時代的迪亞士、達伽馬、哥倫布探險時期的帆船，十七世紀的三桅帆船……應有盡有，制作得十分精美逼真。

此時，施萊茨坐在書桌后邊，手里正擺弄著一個帆船模型。

和平時一樣，身材高大的施萊茨穿著隨意，滿頭銀發(fā)向后面梳理得整整齊齊的，豐滿而紅潤的臉頰顯得很健康，唇邊還掛著一絲天真的微笑。

在很多人眼里，董事長施萊茨像個“老頑童”。他個性熱情，思維敏捷，舉止坦蕩，言談幽默，而且崇尚自由平等，幾乎對所有認識的人都統(tǒng)稱為“你”。在他眼里，無論是總統(tǒng)、富豪、商人、職員和酒店服務生都沒什么區(qū)別，他都是一視同仁，同等看待，也不在乎他們的頭銜或職位。這讓施萊茨在鯨魚公司的形象很好，任何人見到施萊茨都不會感到拘束，甚至有的人還會拍著肩膀和施萊茨開玩笑。

在鯨魚公司，施萊茨是個人人樂見的“開心果”，身上混合著孩童般的天真爛漫，年輕人的熱情和老年人特有的睿智，簡直像一個可愛的圣誕老爺爺，既慈祥又天真。他好像有一種魔力，很容易就把人們凝聚在他的周圍。大家都喜歡看到這個滿面紅光、風趣幽默的“老頭兒”，只要施萊茨一出現(xiàn)，人們就感到如沐春風，都想和他聊上幾句話。

施萊茨是王者，是鯨魚公司的靈魂。

此刻，施萊茨正專心致志研究著手里那個張滿風帆，船身雕刻著精細圖案，結實又威風的復雜的五桅帆船的模型。他小心地升起主帆，把帆的前端插入固定槽內，認真地固定好升帆鎖，顯得輕松又興奮。

“是你嗎？哈斯？什么時候你走路時發(fā)出點腳步聲，而不是像貓那樣，冷不防嚇人一跳？”

“我嚇著你了嗎？”

“還好，我早就被你訓練出來了?！?/p>

哈斯沒有理會他，自顧自在一張厚重的皮沙發(fā)上坐下來，點燃了雪茄。

施萊茨這才注意到哈斯衣著隆重，他不禁咧開嘴笑著問，“咦？老伙計，怎么穿得那么正式？是要和美人約會去么？”

“哼。”

哈斯板起臉，心不在焉地哼了一聲?！笆┤R茨，我必須和你談一談。”

“談……談什么？”

施萊茨仔細審視著哈斯，看到他瘦削的面頰如大理石一般嚴肅，不禁奇怪地問：“怎么了，你嚴肅得好像古羅馬主神的半身雕像！究竟出了什么事？”

哈斯面色冷峻，憂心忡忡地說：“施萊茨，我今天剛剛收到歐洲和北美各地分公司匯總來的中期財務報表，我們在歐洲和北美分公司的利潤率下滑嚴重——第三季度的利潤又下跌了四個百分點，這已經是兩年內跌得最低的一次了。”

“是嗎？”施萊茨又低下頭擺弄起自己的模型來。

“眼下公司的經營狀況很不樂觀。原材料價格一路猛漲，附屬設備的價格也在上漲，生產成本在增加，銷售情況卻不好，再加上回款周期長的老問題，已經導致公司出現(xiàn)了財務壓力?！惫咕徛恼Z調似乎讓空氣也凝滯起來。

“呃？”施萊茨兩道濃眉微微聳立起來，“你看上去有些擔心？”

“我們這一季度的業(yè)績雖然利潤增幅達到了10％，但奇怪的是，我們的股價卻在下跌，這似乎有些蹊蹺?！?/p>

“嗯——聽起來不是什么好兆頭?！笔┤R茨不以為然地說，又低下頭擺弄起模型來，仿佛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