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yuǎn)之則忿,近之則不遜。
最好的方法,就是不遠(yuǎn)不近,用詩句,寫梅的詩句。
他的心意,她明白。不過,她回過來的短信,平淡如水。一星期前,她說去賓市,他老早趕到那里,不過,直到午夜,也沒有她的消息。他發(fā)了一條短信,也沒見她回。他的心動了又動,忍了又忍,最終沒有打她的手機。
奇怪的是,從那天之后,她的博客不再更新,只不過,他和她保持著短信聯(lián)系。
他不知道,有個叫林小雪的女子撿到了梅雨的手機。當(dāng)然,他不知道的事情還有很多。
3
林小雪來賓市水文站兩年了,除了汛期,水文站的工作是很規(guī)律的,大部分周末她都會回城里,跟父母吃喝玩樂。只是最近的周末,她有點怕回家,不是因為汛期工作忙,而是因為相親。她并不覺得自己就是剩女,才26歲怎么會是剩女呢?
可父母不這樣認(rèn)為,他們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那感覺就像是要嫁“禍”于人。不光自己四處張羅,七大姑八大姨也齊上陣,個個都有媒婆的天分,吹得天花亂墜,好像手里都有珠光寶器,也不怕閃了舌頭!她本來堅決抗制,無奈集體的力量是巨大的,她只得披掛上陣。雖然都不變態(tài),基本都在“性別,男,愛好,女”的范圍內(nèi),但她感覺很不好,
第一個周末見了一個男的,這個男子就像是戶籍民警。
“你哪里人啊”
“在哪里上小學(xué)啊?”
“在哪里上大學(xué)啊,”
“同桌是誰???”……
問得她恨不得找根針給他把嘴縫上。正想如何脫身時,這人突然說了一句:“總有一天你的名字會出現(xiàn)在我家戶口本上?!边@話把她逗得笑彎了腰,正好找借口說肚子疼去了一趟衛(wèi)生間,然后溜之大吉。
第二個周末見了一個探子男。男子一本正經(jīng)地問:“處過男朋友嗎?”她遲疑了一下,沒說話。他又說:“這個可以有?!庇悬c小品的意思。
“確實有?!彼χf。
“在一起那個了嗎?”
“哪個?”
“就是那個?!?/p>
她本來想要發(fā)作的,轉(zhuǎn)眼一想何必呢?她反攻問:“你呢?”他遲緩了一下。她說:“別告訴我是你處男啊,人家說跟處男坐一起挺晦氣的?!闭l知他說:“人家就是……”這句“人家”差點讓她吐了,她強忍著,說了一個字:“該!”
第三個周末見了一個皮鞋男。倒是個莊重的男子,皮帶系在肚上,領(lǐng)帶吊在皮帶上,看上去很整齊,坐相也不錯,就是低眉順眼的,她開始以為他羞澀,結(jié)果不是。他盯著他的名牌皮鞋,很光很亮,本來光得蒼蠅上去也能摔一大跤,他還嫌不夠,拿一張餐巾紙去抹。她問:“鞋子合腳吧?”他告訴了林小雪這皮鞋的光輝歷史和不菲的價格。她嘆息一句:“可惜是個冒牌兒。”他立刻臉紅脖子粗,恨不得回家找發(fā)票來證明皮鞋正宗。
接下來遇到了標(biāo)準(zhǔn)食堂男,就在大排檔點了兩個菜,愣是喝了三瓶啤酒;再遇到寶來男,開個二手寶來,愣像是開寶馬,見面談車;再遇到了一個離婚男,這是一個肯學(xué)習(xí)有思想的男子,一見面就指出離婚男比剩男好的理由,說:“離婚男有結(jié)婚經(jīng)驗,知道從哪摔倒,從哪爬起,不是有一臺詞說‘有一種成功叫撤退’嗎?,離婚男知道怎么疼女人?!彼耄弘x婚至于這么光榮嗎?
把這幾個類型男子一見,林小雪就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這男人的質(zhì)量怎么下降得比水位都快?。窟@般,林小雪周末寧愿呆在賓市,也不愿回家被趕鴨子上架。在她看來,好的愛情如同一副對聯(lián),格局、平仄都無可挑剔,本是天成,妙手偶得罷了;不好的愛情,不說格局,平仄,就連字?jǐn)?shù)都不一樣,那就叫對不起。不是上聯(lián)對不起下聯(lián),就是下聯(lián)也對不起上聯(lián)。
她在賓市,和陌生人發(fā)短信。一會兒一條,一會兒一條,小貓釣魚似的,有些開心。有天那人在短信里問她身邊都有些什么。她回說:“水位自記井,自記雨量計,流速儀,鉛魚,水準(zhǔn)點,水準(zhǔn)儀。”
“原來是水文姑娘,整天看那么多浪花?!?/p>
“那么你的身邊都有些什么?”
“書,富爾馬林,刀,顯微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