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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過有一個在鄉(xiāng)下的童年是幸福的。也許有一定道理，而我卻不這樣認為，可我也不想訴苦。我只想對安琪兒說說我和李芝的童年。

李芝的爸爸在她八歲時死了，死在襄渝鐵路線上。李芝家里現(xiàn)在還有一個搪瓷茶杯，上面有一行字——渝大會戰(zhàn)紀念。李芝媽一直留著，不肯用，放在李芝爸的像前面，逢年過節(jié)就用它插香。

李芝爸死亡消息傳來的時候是在春天，那時李芝正站著回答老師的提問。教室門一下被推開，李芝媽一下?lián)淞诉M來，抱著李芝往死里哭。老師說：“你有啥事回去再說嘛，你哭啥呢？”李芝媽不說話還是哭。過了很久李芝媽才說：“李芝，你再也沒有爸了?！?/p>

李芝像是受了驚的羊，一下沖出了教室。我們在后面追，到底還是沒追上她。李芝跑回了家，看見桌上放著她爸的骨灰盒。李芝說：“我要爸?！?/p>

李芝爸去世之后，李芝沉默了。她不像原來那樣一大早站在我的門前喊我上學(xué)了，她的眼睛里有一些灰灰的東西。我想幫她，可我沒有辦法。這樣的日子過了一個月。有一天李芝對我說她想回家去幫媽打豬草、燒火、做飯。

“你還是上學(xué)吧?！蔽艺f。

“我媽一個人做不過來?！?/p>

“你媽肯定不愿意的。”

“村里的人說黃叔和我媽好了。黃叔人好，看著我們可憐，幫我們?！?/p>

“那又怎么樣呢？”

“我不想別人說閑話?！?/p>

“你還小，你能做什么？”

李芝不說話，擺弄她的辮子。其實她是一個可愛的姑娘。

安琪兒用舌頭填住我的口腔，說：“我喜歡你。”我說：“我也一樣?！卑茬鲀旱氖只^了我的胸，并且數(shù)清了我的肋骨。

我有些被動，安琪兒的手停住了，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我。安琪兒說：“你在網(wǎng)上那么風(fēng)流、那么解風(fēng)情，現(xiàn)在是不是我有什么不對的地方？”

我搖了搖頭說：“我還是想說一說李芝?！卑茬鲀狐c點頭，她的臉貼在我的肚子上說：“你的腸子一直在鳴，嘩嘩，像是流水?！?/p>

李芝父親去世半年之后的一天，李小樹站在李芝的面前，對她說：“李芝，你媽偷人哩。”

“你媽才偷人呢?！?/p>

“你媽真的偷人，偷黃小意?！比缓螅钚溥€說了一個順口溜，“兩口子，壓肚子?！崩钚湔f完就哈哈地笑，并且挺了一下肚子，得意極了。

李芝的眼睛充滿了仇恨，她撿了一塊石頭朝李小樹走去，李小樹說：“你想打我是吧？打呀?！崩钚浞噶艘粋€錯誤，他以為李芝不敢打，他甚至低著頭等著李芝。

李芝手里的石頭落了下去，一下接著一下。

十歲的李小樹倒在地上，臉上還有一些笑意。然后我和李芝走了。李小樹一直躺在地上，直到下午被人發(fā)現(xiàn)，送到了醫(yī)院。醫(yī)生說他有腦震蕩。李芝媽東挪西借了些錢，總算治好了李小樹，其實只是暫時好了，他還是經(jīng)常犯病。

李小樹的一生就這樣毀了。

李小樹的爹媽是明白人，不找李芝媽的麻煩，也知道除了兩間房，李芝媽一無所有。李小樹的爹媽說：“李芝媽，我們不怪你?！崩钪尵涂?，眼淚怎么擦也擦不干。

李芝對我說：“李小樹是活該，我怎么就沒有把他打死呢，看狗日的還敢不敢欺負我。“

我看著李芝有點害怕。

她微閉著雙眼，像是沉浸在冷清的秋雨中。等她睜開眼睛時，眼里卻有一絲淚光。

安琪兒在我的懷里睡著了，我不得不停止講述李芝的故事，其實我還想講我和李芝的初吻。

安琪兒的頭發(fā)撲散著，秀麗的臉隱在頭發(fā)下面。

那一刻我的內(nèi)心寧靜而美好。

“小弟，你真是一個奇怪的人，你維持了你的神秘。你能過美人關(guān)，這多了不起?？墒?，我想告訴你，去看一下醫(yī)生，看是不是出了什么問題，我原來以為柳下惠死絕了，沒想到你就是柳下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