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呀！”一位小伙子的聲音。這時人們看到街上的水浪變黃了，黃水中的汽車、水泥板和折斷的樹木輕飄飄順流而下。

這時，警笛四起，響徹整座城市的上空。不多時，一只只沖鋒舟在浪尖上劃過來，就聽到有人喊：“共產黨員、共青團員、公務員、志愿者站出來！”隨著喊聲，就看到人接二連三地跳到身體附近的沖鋒舟上。“快！”鐘曉麗邊沖著嘉華喊，邊向眼前的沖鋒舟上跳去。“哎喲！”嘉華由于慌亂沒有跳準，被卷入洪流中，鐘曉麗說聲“不好”就要跳下去救助嘉華，這時一位戰(zhàn)士一把抓住了她的一條胳膊，“這樣會死兩個人的！”鐘曉麗定睛看時，見戰(zhàn)士眼里噴著火焰，抓她胳膊的手就像一只虎鉗，死死地咬住了她。一只只沖鋒舟沿著通向市兒童福利院的水路拼命趕去。

市兒童福利院及其附近的居民樓相繼倒塌了，在水中堆成了一座座“島嶼”。“島嶼”上都有人，他們一個個被救上沖鋒舟或救生艇，駛往市政府臨時劃定的災民區(qū)，已經有戰(zhàn)士在那里搭支帳篷。鐘曉麗在搜救行動中一直搜尋著福利院的院長和那位保育員，因為只有找著她們才能打聽到小宋玉的下落。但是直到“島嶼”上的人幾乎都已被救離，還未見院長和保育員的身影。戰(zhàn)士們駕著沖鋒舟載著鐘曉麗在水面上一遍遍地搜尋，一次次地失望。就在他們陷入絕望的時候，鐘曉麗忽然驚叫起來：“你們看！”順著鐘曉麗手指的方向看去，戰(zhàn)士們發(fā)現(xiàn)水面上有一個黑點時隱時現(xiàn)。沖鋒舟開足馬力劃了過去。

這里似乎也是樓房倒塌后形成的“島嶼”，只是陷得太深，浪起時幾乎被淹沒，浪落時露出一個站立的人，她身上穿著白色的隔離衣，正是鐘曉麗尋找的那位保育員，她脖子上騎著一個四五歲的男孩。戰(zhàn)士們伸手抱過孩子，然后又把保育員拽上舟來。“宋玉在哪？”鐘曉麗急切地問道。等了大半天，保育員那凍得發(fā)紫的嘴唇才微微張開。她說：“院長帶著！”可院長在哪里呢？這時一個戰(zhàn)士說：“緊張得糊涂了，和臨時難民區(qū)聯(lián)系??！”一個戰(zhàn)士打起電話。災民區(qū)不一會兒就回了電話，說沒有院長，也沒有宋玉。這時，水面上的救生船又多了起來。大家希望不漏掉一個災民。

在水面的西方有幾根樹枝在搖動，鐘曉麗要求到那里去看看。沖鋒舟劃近時，大家看到不僅僅是樹枝，樹枝附近還有一個圓圓的東西。再近了看，那圓圓的東西是一只浴盆，盆里面坐著一個孩子，有一只大手抓著盆沿，再仔細看，還有一只手緊抓著樹枝。這肯定是棵沒被沖倒的大樹。戰(zhàn)士們異乎尋常地興奮，更高興的是鐘曉麗。那坐在盆里的孩子看到鐘曉麗就啊啊地叫起來，伸出兩只胳膊舞動著，像鳥兒擺動著雙翅，要飛到鐘曉麗的懷里。他正是宋玉。鐘曉麗眼里閃耀著淚光，雙手就把孩子抱了過來。

這時，戰(zhàn)士們一起努力營救院長。那抓住樹枝和盆沿的兩只手怎么掰也掰不開，戰(zhàn)士只好折斷了樹枝，就讓她抓著浴盆到船上來。院長顯然已經死了。“你放心，我們會好好照顧小宋玉的！”院長的話在鐘曉麗的耳畔回響。她用自己的生命兌現(xiàn)了諾言。鐘曉麗用左手抱著小宋玉，向院長的遺體打了一個敬禮。

載著鐘曉麗、小宋玉、五歲男孩、保育員和院長遺體的沖鋒舟駛向市政府劃定的災民區(qū)。這時，風停雨息，太陽從飄移的云層裂縫中露出臉，俯瞰著雨后的大地，若無其事地沿著它固有的軌道繼續(xù)向西天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