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塵封往事(1)

留學(xué)生 作者:逄鴻星


你創(chuàng)造了自己的世界!

——獻給為夢想而奮斗的朋友們!

濱江的秋天,天似乎比往常高了許多,幾大朵白云高高地掛在湛藍的空中,懶散地飄移著。一行大雁,在頭雁的帶領(lǐng)下,呈人字形由北向南方遷徙。濱江河水和往常一樣緩緩地流淌著,只是水更清更綠些,不時有幾片枯萎發(fā)黃的樹葉散落到河面上,隨波而下,很快在視野里消失。一只叫“花大姐”的甲殼蟲,掉在水面上,掙扎了幾下,就被涌動的旋渦卷入水底不見了蹤影。

南飛的大雁、藍天、白云、碧綠色的河水、隨風(fēng)而來的口琴聲……還有那只沉入水底的甲殼蟲。眼前的這一切,看似與顧明達沒有一絲聯(lián)系,又似乎有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聯(lián)系。

自從昨晚接到兒子顧思遠從莫斯科打來的電話后,顧明達一夜沒合眼。天剛剛放亮,他就一個人跑到濱江河畔那塊廢棄的水泥墩子上,沒吃沒喝,足足坐了一整天,兒子的電話揭開了顧明達塵封已久的往事。

顧明達此時的心情,用喜憂參半來形容是最恰當不過的了。喜的是在莫斯科留學(xué)四年的兒子,馬上就要畢業(yè)回國,他們父子可以團聚了。四年來,他無時無刻不惦念著兒子,夢里無數(shù)次夢見自己接送兒子上下學(xué),夢見兒子給他洗腳,夢見在河邊父子共騎一輛腳踏車,夢見四年前在機場送兒子出國留學(xué)時的場景……憂的是兒子在電話里說,他愛上了一個俄羅斯姑娘,近期要帶這個俄羅斯姑娘回國結(jié)婚。

兒子顧思遠臨出國時,顧明達千叮嚀萬囑咐,不許他與俄羅斯女孩談戀愛。如今可好,兒子違背了出國時對他的承諾,不僅愛上個俄羅斯女孩,還要帶這個俄羅斯女孩回國結(jié)婚。他越擔心的事情,越怕的事情卻偏偏發(fā)生了,這可愁壞了顧明達這個當?shù)摹?/p>

顧明達在喜憂之間還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是對未來的預(yù)測,是所謂的第六感覺——他覺得這是一種不祥的預(yù)兆。一天的冥思苦想,他仍沒有找到答案。

以前接到兒子從國外打來的電話,心里裝滿的是開心和快樂;昨晚的這個電話,只是了卻了他內(nèi)心的牽掛,絲毫沒有給他帶來像往日一樣的快樂感。他不由得為兒子擔心起來,一種莫名的恐懼在心底慢慢滋生。

毒辣的陽光炙烤著大地,水泥墩子被烤得有些發(fā)燙。汗水從顧明達那花白的頭發(fā)里不斷滲出,順著脖子往下淌。顧明達的后背已經(jīng)洇濕了好大一片,他一點兒也沒有察覺到,或許是沒有心情理會。

清風(fēng)從河面吹來,顧明達感到有些涼意,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zhàn)。此時的他清醒了許多。

提到俄羅斯姑娘,顧明達的心陣陣刺痛,就像一塊陳舊的傷痕,在陰雨天又一次發(fā)作了一樣。

塵封的往事,劇烈的傷痛,就像被激活的馬里亞納海溝深處的火山,隱約地轟鳴著從顧明達的內(nèi)心深處噴涌而出,記憶的大門再次被這洶涌的洪水撞開……

時光回溯到1938年隆冬,太陽像被一塊巨大黑布遮住了,遲遲不能跳躍出地平線,人們翹首期盼著光明的到來。

就在一個特別寒冷的凌晨,顧明達降生在哈爾濱城里一座東正教堂后院一間低矮的平房里。教堂里一位叫亞索的傳教士為他接的生,也許這就是命吧,從此他便與俄羅斯人結(jié)下了不解之緣。

顧明達的父親早些年就在俄國人掌管的鐵路里當差,偽滿洲國成立后,整個東北淪為日本帝國主義的殖民地。

由于顧明達父親懂俄文,為躲避日本鬼子的殘害,他帶著妻子逃到了俄羅斯人開設(shè)的東正教堂里,一邊教書一邊為教堂做些雜役。顧明達就是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出生的。

顧明達五歲半那年,漫長的黑夜總算熬了過去。蘇聯(lián)紅軍從西、北、東三面挺進東北,哈爾濱解放了。顧明達父母親由于會講俄語吃香得很,父親給蘇聯(lián)紅軍當翻譯忙得不可開交,母親也領(lǐng)著剛剛會走的顧明達幫著紅軍接收敵偽財產(chǎn),顧明達的俄語教育從他出生那一刻起就開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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