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原,二十九歲,一表人才,畢業(yè)于常春藤名校之一,歸國華僑,上市公司新任設(shè)計總監(jiān)。有關(guān)程原的介紹,簡單得甚至只需要這么八個字:儀表堂堂,少年得志。
依照尋常人的見解,程原這樣的人,就是上輩子積了足夠的陰德,這輩子注定榮華富貴,與煩惱絕緣。如果他有什么煩心的事情,那便是人家樂意以煩惱為樂,就像是山珍海味吃膩了,總想吃點清淡的山野蘑菇,拿煩惱當(dāng)調(diào)劑。
時間久了,程原也習(xí)慣了不將自己的喜怒表露在外,因為太少有人能懂,說出來更像惹人不快。本來,想要什么都有,不想要的也觸手可得,這樣的人生,原本就是不該有煩惱的。
程原是個深沉內(nèi)斂的人。
女友是在美國認(rèn)識的,名叫蘇曼,是個上海女孩兒。
蘇曼是那種讓人見過一次就再也無法忘掉的美麗女孩兒,那張臉,只需一眼,便會讓人覺得堅冰融盡,春暖花開,那樣美好的姑娘,又配上那樣優(yōu)雅的談吐,生動的氣質(zhì),連說話的聲氣兒都是柔綿的,如清風(fēng)細(xì)雨,讓男人憑空生出保護(hù)她照顧她的欲望。
程原在一次朋友辦的生日聚會上遇見了蘇曼,便再也無法將她忘懷,頗費了一番苦心,才將蘇曼追到了手。不知不覺已經(jīng)交往了四年,可那新鮮的感覺卻始終沒有退去,含在嘴里怕化,揣在兜里怕丟。
幾個月前,因為父親身體微恙,蘇曼決定回國,程原毫不猶豫地便跟蘇曼一起回來了,見過了彼此的父母,這段才子佳人的愛情童話,也似乎該到了“從此過上了幸福的生活”這樣的階段。
問一個極其無聊的問題,何謂愛情?
一千個人恐怕會有超過一千種答案,而程原的回答是,愛情就是程原遇見了蘇曼,愛情就是程原心甘情愿為了蘇曼這棵美人樹,而放棄身后那一整片郁郁蔥蔥的百果森林。
程原是土生土長的上海人,高中的時候才隨父母移民美國。這次回來,見到了很多當(dāng)年的發(fā)小,那些家世背景差不多的子弟,現(xiàn)在也多半在這座城市里有了一番作為,如今見面敘舊,絲毫沒有陌生感。蘇曼的美貌和氣質(zhì),更讓程原在一干朋友面前又大出了一次風(fēng)頭。
一來二去便有人提醒他,花香引蝶多,這么漂亮的姑娘,還是盡早娶回去放心,免得夜長夢多。如此這般,結(jié)婚的事情,便被程原正式提上了日程。
回國之后,蘇曼住在她自己家里,程原為了避嫌,只好在公司的附近買了間房獨住,蘇曼的父親身體不好,蘇曼幾乎日夜守在身邊,一晃程原已經(jīng)有些日子沒有見到蘇曼了。
所以這段時間,除了工作,程原的主要精力都放在安排求婚儀式上了,想了很多種巧思,最終還是覺得傳統(tǒng)的就是最好的。
燭光晚餐,預(yù)訂的玫瑰花,暗藏在甜點里的鉆戒,一切準(zhǔn)備妥當(dāng),只等女主人出場,時間就安排在周五的晚上。
周五的午后,程原正為了新的方案趕工,忙得焦頭爛額的時候,電話響了。
看手機,是發(fā)小劉達(dá),一接起,不等程原說話,那頭便搶嘴道:“程兄,心里難受別自己憋著,出來找兄弟們聚聚,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什么衣服?”程原哭笑不得,“你別是又喝醉了吧?”
“別提了,中午去了老周那兒,他那兒不是又新開張了飯店嗎,答應(yīng)得好好的,說給我打?qū)φ?,他又沒說酒水另算,我一疏忽,狠狠讓他敲了一筆竹杠,當(dāng)著老外客戶的面兒,又不好表露出來,吃了個啞巴虧。”劉達(dá)大著舌頭念叨著,聽起來至少喝到八九成了。
“那咱們再找個機會反敲他一筆。”程原應(yīng)付道,“好了,我現(xiàn)在手頭有事,回頭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