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開顏一口茶哽在喉嚨里，嗆得直咳嗽，又拍又喘，好一會兒才平復過來，一臉震驚地看著程原，嘴巴囁嚅著，用一根手指頭不停點著程原的臉，半天說不出話。

“我算是有眼光的人吧？”程原饒有興趣地看著她，“我看到了你的本質(zhì)嗎？”

林開顏黑漆漆的眼珠轉(zhuǎn)得飛快，臉上漸漸失去了笑容。

飯菜上桌，林開顏悶頭吃東西，除了吞咽幾乎沒有別的聲音。

十分鐘后，程原終于忍不住，抬頭拍了拍她的頭，皺著眉頭，“你別噎著，喏，喝點東西。”

“那個玩偶……是你送我的對嗎？”林開顏這才抬起了頭，一臉失魂落魄地看著程原，“到底是怎么回事兒??？”她記得，收到玩偶的第一天晚上，她偷偷地在玩偶的小裙子內(nèi)側(cè)，用圓珠筆寫了一行小小的字：

我很丑，可是我很溫柔。

所以剛剛聽到程原將這句話講出來，她才會有如被雷擊中一樣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程原似乎對她的問題一點都不驚訝，順手拈起一張紙巾，下巴抬了抬，示意林開顏擦擦嘴角的肉渣，然后才開口，漫不經(jīng)心似的說：“我在我家的柜子里發(fā)現(xiàn)了它，于是又物歸原主了，至于它為什么會跑到我家的柜子里，我倒是很想問問你。”

“我……我不知道。”林開顏茫然地搖頭，“我、我真的不知道……我問了何小軍，他也說不知道的，他……”她突然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她不想再想下去了，不會的，不會的，他們都已經(jīng)斷了的呀，而且她都已經(jīng)嫁給他了呀，他不會再……不會！

“是不是覺得，每次我約你，都沒什么好事發(fā)生？”程原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林開顏變幻莫測的臉。

“嗯。”林開顏悵然地點點頭，看著滿桌子豐盛的菜色，“我、我……”

“你說吧。”程原拍拍她的肩膀，“我在聽。”

“我是想說……這么好的一桌菜，不吃太可惜了，我們繼續(xù)吃吧。”

“呃……”程原一臉的錯愕，直到看著林開顏給自己添了滿滿一盤子菜，幾乎將臉埋進食物里，他才嘆了一口氣，因為他看見她的眼淚滴在了盤子里。

吃完了一頓沉悶但是異常飽足的飯，程原開車將林開顏送到了樓下，見她依然魂不附體的樣子，他不由有些擔心和自責，后悔這么快就把還不確定的事情告訴她，“你還好吧？”

“嗯。”林開顏解開安全帶，“我沒事，你路上開車小心。”

“有事給我電話。”程原看著她微微發(fā)抖的手，欲言又止。

林開顏沒再做聲，開門下了車，背影晃晃悠悠地消失在樓道的陰暗里。

夜更深了，林開顏摸索著走進了臥室，何小軍似乎已經(jīng)睡了，呼吸聽起來沉穩(wěn)而有節(jié)奏。她悄無聲息地爬上了床，躺在了他身邊。

幾分鐘后，林開顏突然朝何小軍的方向靠了過去，緊緊地貼在他的后背上，用力地、大口大口地嗅著他身上的味道。

一無所獲，何小軍身上是自家浴室里沐浴露熟悉的氣味，林開顏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翻過身去，不再動了。

兩個人背對著背，不大的雙人床，中間卻空出了很大的距離。聽著林開顏的呼吸漸漸平穩(wěn)，何小軍突然睜開了眼睛，然后又慢慢地閉上。

程原的車子在黑漆漆的小區(qū)里，停了很久很久……

直到他的手機開始振動，他才回過神來。

是蘇曼的電話，她在電話另一頭小心地問道：“原，已經(jīng)很晚了，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