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將軍，”走進將軍府邸的傅友德迎面碰上了公子石羽，他急急地一抱拳就想離去，卻被石羽伸手?jǐn)r?。?ldquo;傅叔，你匆匆而來，可是城門那里出了什么問 題？”傅友德微怔，心說這小子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客氣。石羽一向自恃是將府公子，對待石老將軍麾下將官視同自家私仆，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平日里對自己就算 客氣的了，也只是稱呼一聲傅將軍而已。

不管心里怎么詫異，生性謹(jǐn)慎的傅友德絲毫不敢托大，言語間愈發(fā)客氣：“少將軍有傷在身，還如此憂慮國事，末將敬佩，城門那里一切安好，高句麗人暫時 沒有再度發(fā)動攻擊的跡象，想來他們的攻城車被壕塹所擋，正在頭痛吧。”說到壕塹時傅友德發(fā)現(xiàn)石羽的臉色略變，心思靈動的他立刻想起之前的傳言，有人說，掉 下城墻的驃騎士兵是被石羽故意撞飛的，而正是那個人想出了壕塹阻敵的辦法……

想到此節(jié)，傅友德不動聲色地?fù)Q了話題，“且不管那些高句麗狗在想什么，末將此番前來卻是有好消息要稟告老將軍，陽盛府的援軍來了！”“喔……”神情 有些恍惚的石羽漫應(yīng)了一聲，跟著才反應(yīng)過來傅友德在說什么，他驚喜外分：“真的嗎？援軍來了，來了多少人？他們在哪兒？！來的是誰？！”

強忍著不去擦拭石羽噴在自己臉上的吐沫星子，傅友德微笑著回答：“來的是前鋒，只有數(shù)十人，他們剛剛被吊上城墻，顧將軍正在和他們討論戰(zhàn)況，末將則立刻趕來稟報將軍大人，軍情緊急，末將失陪了。”傅友德邊說邊一拱手，大步向內(nèi)廳走去。

石羽眼珠轉(zhuǎn)了幾下，對自己親信揚揚下巴：“去，給我備馬，咱們?nèi)コ情T那里瞧瞧。 “少爺！”親隨嚇了一跳，趕忙伸手阻攔，“您忘了剛才老爺說什么了，您要是再敢踏出將府一步，他就打斷……”“打斷什么？”石羽不耐煩地一甩手，那親隨登 時倒退了幾步，“你要再廢話，我就先打斷你的腿！”說完他大步向門口走去，倒霉的親隨喊著護衛(wèi)們都跟上。

親隨自認(rèn)為很了解石羽的想法，以為他只是想去湊熱鬧，但卻不知道此時石羽內(nèi)心的驚惶諱忌，石羽忘不了戰(zhàn)事結(jié)束時，顧邊城看他的那一眼。那是顧邊城第 一次正眼瞧他，原本石羽很憤怒于顧邊城對自己的“輕慢”，但現(xiàn)在他寧愿這位神將大人一輩子也不要注意到自己。頭盔下那雙清澈的琥珀色眼眸仿佛刺穿了自己， 眼神淡淡的讀不出任何內(nèi)容，就好像在看……想到這里，石羽狠狠地抽了胯下戰(zhàn)馬一鞭，他就好像在看個死人。

“早知道你們有這等辦法阻敵，我們何苦緊趕慢趕，累個半死，”謝之寒半靠在城墻上，向下觀察著那道看起來沒什么特殊之處的壕塹。“那還真是抱歉 了，”顧邊城微微一笑。他們早就約定好如何再相見，今晚王佐一聽到熟悉的鷹嘯，立刻去通知顧邊城。果然沒過多久，十幾個黑影潛了過來，神不知鬼不覺地被吊 上城墻。

“謝大人，我軍將士拼死守城，且邊民涂炭，我等身為軍人，食朝廷俸祿，理當(dāng)竭盡全力趕來，驅(qū)敵虜于河山之外，神將大人請勿介懷。”旁邊一個長得濃眉大眼的年輕無武將很嚴(yán)肅地說，顯然他聽不出這是謝之寒和顧邊城之間的玩笑話。

聞言，謝之寒望向夜空翻了個白眼，這個動作還是跟水墨學(xué)的。一路上他差點被這個嚴(yán)肅，古板，似乎每根汗毛都長得橫平豎直的趙君正郁悶死。此人不懂風(fēng) 月，不知變通，也不畏權(quán)勢，只要認(rèn)為是對的，他就會堅持，不起眼卻堅韌，就像一面盾牌。他已在軍中服役數(shù)年，卻依然是一個小小的偏將，全然想不到他曾是武 舉的榜眼。如果自己沒記錯的話，跟他同科的狀元還有探花，一個任兵部參事，另一個則在江南任水軍副將，都是職位上佳，前途遠(yuǎn)大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