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頭上的疼痛隱隱約約刺激著神經(jīng),持盈睜開眼第一個見到的,就是依白坊六十三號雅間那高高的房頂,和一縷陽光,天已大亮了。
抬手一摸額角,觸到的是一層紗布,藥水的氣味分外濃重,卻教人神智一清。
支身起來,她一撩簾子就見郁淺端坐在桌前,正靜靜看著手里的奏呈。
“六哥。”持盈的聲音尚帶著沙啞,“方才發(fā)生了什么?”
郁淺擱下手上筆墨,淡淡道:“那蜀箋帶毒,我亦人事不知,醒來就已在此。還有小侍送折子來,倒也細致。”
持盈坐起身,輕整衣衫,道:“六哥就不擔心有人借機行謀刺之事?”
“擔心有何用,可抵萬千兵馬?”郁淺頗是不屑,“與其擔心生死,不如想想出去后要如何向父皇解釋吧。”
“父皇怎會知曉?”持盈微怔,“莫不是昨夜是七哥……”
“禍從口出。”郁淺冷冷四字堵住了持盈的話端。
持盈當下醒悟過來,只輕聲道:“還請六哥恕持盈失言。”
郁淺聞言嘆了口氣,“你的擔心也不無道理,至少如今我們還得好好想個法子離開依白坊才是。”
“西辭常來依白坊,六哥扮作他的樣子離開也并非不可。”持盈展顏一笑。
“你且去瞧瞧外面。”郁淺面上浮出極淺淡的無奈,伸手指了指窗邊。
窗外人聲鼎沸,原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持盈一手微微挑起簾子向下看去,不看不知道,一看不由讓她倒抽了口冷氣。
依白坊前的長街上遍布了紅色的送嫁隊伍,兩邊做生意的小販怨聲載道,送嫁隊伍里的護衛(wèi)則大聲呵斥著,雙方推推攘攘,氣氛已是火爆非常。
“住嘴!”花轎里傳出一聲輕喝,“大庭廣眾之下,成何體統(tǒng),休要丟了我南寧謝家的臉面!”
“大小姐,您今日還是……”當頭一匹白馬掉轉(zhuǎn)頭來,馬上之人抱拳向轎內(nèi)咬牙道,“先去宮中面謁皇上吧。”
“怎么,我先來接了六殿下一并回宮有錯么?”那少女聲色清亮,英氣勃發(fā),隱含怒氣,“還是真如那密信上所說,六殿下在這依白坊里醉生夢死,所以你不敢?guī)П拘〗銇砬粕弦磺疲?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