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盈只覺郁淺的視線登然轉(zhuǎn)了過來,冷冷刺落在背上,教她一時之間亦不敢與郁淺對視。郁行之果然將她的一番好意生生說成了有意為之,若只說她為朝華傳遞書信,那便是與和番勾結(jié),若說她刻意利用朝華之信任得到這封信,轉(zhuǎn)身就出賣了朝華,那她便是個小人。
“這么說來,這信到了朕的手上,你們倆是商量好的?”郁陵淡淡一問。
“正是。”郁行之一斂衣,長拜下去,“兒臣懇請父皇立即派遣使臣前往和番主持大局。”
郁陵沒有立刻回答郁行之的請求,只是目光抬起,面向持盈,深黑的眼眸里不見情緒,只靜默了許久,才道:“阿盈,是你讓行之把這信交到朕手里的么?”
持盈欲言又止,身側(cè)是跪在郁陵面前的郁行之,身后是一言未發(fā)的郁淺以及幾位朝臣。她心里清楚地明白,郁陵并不完全相信郁行之所言,而現(xiàn)在的回答是她唯一的機(jī)會,說錯任何一個字,都會讓她與朝華的處境天翻地覆。
郁行之輕咳了一聲,卻是在提醒她:西辭還在他控制之下。
持盈深吸一口氣,一字一頓地道:“是,是兒臣將信交給七哥的。”
嘩啦一聲,殿邊的珠簾被狠狠甩開,沖出來一個身影閃到持盈眼前,二話不說就是一個巴掌扇了上來。
那人還欲再動手,郁淺已眼明手快地趕到持盈身前,將那人的手腕扣住,厲聲道:“大殿之上,豈容你放肆!”
持盈臉頰火辣辣地疼,她定睛看去,這才認(rèn)出眼前那個怒氣沖沖的少年正是當(dāng)日朝華身邊的侍從。
“九公主,枉費(fèi)主子那么信任你,血口噴人你會遭報(bào)應(yīng)的!”
持盈緊抿了唇,不發(fā)一言。
“少塵,夠了。”珠簾后又出來一個身影,喝止住那位名叫少塵的少年,一斂袍,向郁陵行禮道,“既然人證物證俱在,皇上,臣服罪便是。”
朝華一身素色罪服,挺身跪于郁陵面前,雙目灼灼有神,朗聲道:“只是朝華唯有一請求,那就是望皇上勿要遷怒于和番。”
郁陵霍然起身,冷笑道:“你教養(yǎng)下人的本事越發(fā)好了,朕的女兒就是這么平白給人利用和打罵的?和番,哼,和番究竟還有沒有把郁氏放在眼里!”
朝華未曾回應(yīng)郁陵的質(zhì)問,只依舊將背脊挺直,白衣素服不減其明朗風(fēng)姿,他雙手伏地,重重叩首,道:“皇上請息怒,此事為朝華一人所為,與他人無干,少塵亦是蒙在鼓里,還望皇上念在他護(hù)主心切的份上,饒他一條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