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半，大家都已到齊，只差王哲。伯父讓小雨去家里把堂哥找來，他定是又把座機與手機都關了在家里補覺，電話怎么都打不通。小雨擦干手上的水，歡歡快快地跑了出去。

伯父說的家，不是在巴黎市郊的那幢兩層樓的花園別墅，而是指一條街以外的那套一室一廳的小公寓。這是伯父最早買的住所，一家三口曾擠在那里住了好多年，現(xiàn)已給了王哲。

公寓在四樓，也是頂樓。小雨按了幾次門鈴都無人應，以為他不在，正要離去時，門卻開了。

王哲裹了件睡袍，頭發(fā)凌亂，站在門口與她吻面后，他要小雨等十分鐘，然后轉(zhuǎn)身進屋。

小雨跟在他身后進門，隨手把門帶上，坐在客廳開放廚房的吧臺椅上。

這時，她聽到抽水馬桶的聲音，正在想王哲不是在房間里嗎，一個有著美麗紅鬈發(fā)的女人從走廊里出來，經(jīng)過小雨身邊時，嫵媚地向她笑了一下。

小雨愣住，頃刻間紅了臉，女郎幾乎赤身裸體，只穿了一條小小的丁字內(nèi)褲，但尷尬的卻是小雨，她驚得忘了收回目光。

王哲拿了幾件衣服從房間里出來，紅發(fā)女子把他堵在門口，兩只手臂吊在他脖子上，輕扭如蛇腰肢，繼續(xù)挑情，不在乎后面還有人。

王哲推開掛在身上的妖艷女子，冷漠地說：“你該走了。”

收到這么不客氣的逐客令，女子也不生氣，咯咯嬌笑著進屋去穿衣服。

小雨離他們不到五步遠，只覺得身上一下燥熱起來，空氣稀薄得讓她無法呼吸。

她從椅子上滑下來，往門邊溜去，支支吾吾地說：“嗯，呃，我在外面等你?！?/p>

小雨飛逃出門，忘記拉住門把，門在她身后砰的一聲很響地關住，嚇得她驚叫一聲。

她一口氣跑下樓梯，心還在怦怦地跳，可她卻撲哧一聲笑了起來，心想，看了一場限制級的電影。

女子先出來，已經(jīng)打扮整齊，高跟長統(tǒng)靴，緊身馬褲，半長的翻毛大衣，腰部收得很好，大V字領處一條淡灰的細圍巾纏了兩圈垂下來，領口肌膚隱露。

她走路時仰著頭，挺著腰，目不斜視，很高貴的樣子，與剛才性感撩撥的裸體女郎判若兩人。經(jīng)過小雨面前，轉(zhuǎn)頭來又對她微微一笑，很友善的一個笑容。

小雨也回了她一個笑，卻不可控制地再次臉紅。

王哲果然只讓她等了十分鐘。他雖然套了件很厚的棉襖，卻不怕冷似的敞著，露出里面單薄的桃紅襯衫。

小雨一見到他就笑，臉上紅暈猶在，不知是還在不好意思還是被外面的冷風吹紅。

“好笑嗎？”他問，“你沒去過天體海灘？”

小雨抿著唇?jīng)]有回答，低著頭走在橘黃的燈光里，突然伸出手來，叫道：“王哲，下雪啦！”

她高興得雀躍。去年的巴黎是暖冬，只在夜里偷偷地下過兩場雪，第二天差不多全化了，讓她很失望。

落下來的雪花沾手即化，在小雨手心里留下一滴晶瑩的淚。

廚房里只剩下他們?nèi)齻€人，沒有小雨的唧唧喳喳，空氣一下子變得沉靜僵硬。

王卓低頭洗菜，伯父在切，伯母忙著炒?？杉词褂忻β档恼趽?，也無法阻止尷尬氣氛的彌漫。王卓總覺得伯母又有話要講。

終于，她說：“王卓，小雨與王哲走得太近了，這樣不好，你要注意點。小雨怎么樣我不知道，但我的兒子我很了解，他沒有什么能愛不能愛的界線，對感情又從來不認真，真要有什么事情發(fā)生，后悔都沒用?！?/p>

看到伯父皺眉，王卓示意他不要發(fā)怒，轉(zhuǎn)頭對伯母微笑著說道：“伯母好心提醒，心意我領了。但一個是堂哥，一個是小雨，兩個人我都信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