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王卓從南部見完客戶回來，黑了許多，小雨明知是往返開車途中被曬黑，但有心與他開玩笑，問他是否是同女孩子日光浴了？王卓隨口應(yīng)道：“還真是這樣，去的還是天體海灘呢?！?/p>

他洗完澡出浴室，看見小雨反身坐在一把椅子上，下巴擱在椅背上發(fā)呆。

見王卓出來，小雨悶悶不樂地說：“我一直在想，如果你剛才說的是真的，我會不會原諒你？”

王卓暗笑她的小女人心性，說：“看你這表情，應(yīng)該不會?！?/p>

小雨抬起頭看著他，認(rèn)真說道：“我太愛你，所以無法接受你與別的女人好?！?/p>

“可你也知道，我在你之前有過同居的女朋友，可不是你和前男友那樣純潔的校園愛情?！?/p>

“那不一樣，我是受不了你跟我在一起之后出軌……我也知道你剛才是玩笑，可是心里就是不痛快，我不喜歡你這樣說?！?/p>

小雨起身將他摟住，說：“愛情真的會讓人變得好自私啊。我現(xiàn)在才明白，伯母是太愛伯父，才會被仇恨燒迷了眼。愛情是把雙刃刀，沒用好，會把雙方都割得鮮血淋漓。”

王卓笑道：“既然你知道伯母因為太愛而迷失，浪費那么多時間活在仇恨中，你怎么也學(xué)她，就是不肯去原諒？”

小雨聞言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又問道：“如果我有外遇，你會不會原諒我？”

“會的，我會原諒你，因為我愛你?！?/p>

王卓說：“后來我又想了想?！?/p>

“你是不是后悔，想改口說也不原諒我？”小雨搶道。

“不是，只是……只是……”王卓說話從來不吞吞吐吐，這不是他的風(fēng)格，可是下面的話卻怎么也說不出來。

小雨覺得奇怪，問：“只是什么？”

王卓長呼一口氣，說道：“算了，沒什么?！?/p>

小雨不肯罷休，纏著他問，王卓說：“咦，王哲又有好幾個月沒回來哦，伯父有點兒想念他了?！?/p>

她很入套地被轉(zhuǎn)移了注意力，接口說道：“是啊，他回去半年才返回過巴黎一次，我很想他呢，昨天還夢到他?！?/p>

小雨毫無心機(jī)的話讓王卓心中略有不快。

堂哥與女友，一個不在乎世俗，一個不太懂世俗，當(dāng)他們毫無芥蒂地走得太近時，王卓也暗自煩惱，他已經(jīng)很大度了，但愛情終究自私。

每次他都要說服自己，努力放大方一點兒，他不想給小雨造成不必要的心理壓力。

王哲實習(xí)結(jié)束后留在了東部工作，不再回來，讓他暗舒了口氣。但是王哲這么久不回來，又讓他特別想念。

小雨心思并不敏銳，她沒有追著王卓問答案，靜靜地躺著想了一會兒，她說：“我們?nèi)ヘ惿Ｋ烧宜貌缓?，聽說他在那里當(dāng)醫(yī)生呢，好想看看他穿白大褂的樣子?！?/p>

“不行啊，小雨，我沒時間?！?/p>

“你總是說沒時間?！彼?xí)慣性地撅撅嘴說，“忙碌的人是時間的奴隸，逍遙的人才是時間的主人?！?/p>

“你怎么也像堂哥一樣，說話充滿哲理。我還是喜歡你簡單的樣子?！?/p>

“我快二十四歲了啊，還要走單純路線?。俊?/p>

他們極低聲地笑，這時聽到一點兒細(xì)微的聲音，若有似無。

兩個人停止笑鬧，屏住呼吸，夜太靜，將兩個人的心跳襯得咚咚如鼓。聲音又響起，這回聽清楚了，它來自地窖。

小雨很害怕，雙手緊緊地揪住王卓的衣服，他低聲命令：“你輕輕出去，打電話報警，無論什么情況，都不準(zhǔn)下去?！?/p>

他的話語里沒有一點兒可商量的成分，小雨點點頭，放開了緊抓住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