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哲只讓她等了二十九分鐘。
見到王哲,小雨還是不爭氣地流了淚,眼淚怎么忍也忍不住,噼噼啪啪一個勁地落。
王哲的打扮一如既往地高貴得體。幾個月不見,他更瘦了一些,也有些蒼白,襯得眼睛更大更黑。
他像往常一樣,平平淡淡、近乎敷衍似的與她吻面,然后與海關談話,讓小雨站在后面小孩一樣落淚。
海關拿了他的身份證與駕駛證去復印,王哲半靠在柜臺上轉過頭來看小雨,棱角分明的唇抿著。
“謝謝你?!毙∮暝谒畛恋哪抗庵械乐x,不好意思地說,“我不記得要拿護照,巴黎不安全,隨身帶護照,丟了麻煩?!?/p>
王哲什么也沒說,閉成一條線的嘴角慢慢上揚,臉上浮起一絲笑容,像是云后乍現(xiàn)的一縷陽光,他的眼神也隨之溫暖起來。
他抬起手,細長得近乎完美的手指在小雨的眼睫毛上劃過,極為輕微的麻癢讓她閉了一下眼睛,王哲已經收回手,一顆圓滾晶瑩的淚珠躺在他的指肚上。
“你什么時候可以長大?”王哲說。
而小雨卻回答:“你手上有股橡膠手套的味道。”
王哲笑著轉過頭,按照海關的要求又填寫了一份誠實聲明,證明小雨的身份。一長串的手續(xù)后,王哲終于將她領了出來。
外面的景色真美,天空泛著孤獨的藍,沒有一絲云彩的相伴,遠處綠樹蒼翠,近處的花朵開得如煙如霧。
王哲帶著她走到跑車前,用遙控鎖匙開了門,讓小雨坐進去,自己站在外面先抽了一支煙。
小雨第一次坐他的車。以前她總是坐地鐵來來去去地赴他的約,王哲從未提過送她一程,即使碰到他也同時離開。
她有點兒新奇地左看右看,車子里很干凈,座位是暗紅皮質,摸上去滑滑軟軟的有點兒涼,散發(fā)著皮子特有的味道,還有點兒煙味,但不刺鼻。
轉低頭,發(fā)現(xiàn)司機位后的地上丟了一件白大褂,一雙乳白色的橡膠手套卷成一團,委頓地滾落在兩個座位之間。
小雨搖下車窗問:“你剛才在做手術?”
“正好做完?!蓖跽芤殉橥隉煟吇卮疬呑M車里,系上安全帶。
“我聽出了你累,以為你跟女朋友在一起?!?/p>
“若跟女人在一起,我怎會過來。”
“真的?。俊?/p>
“重色輕友是很正常的選擇,有什么不對嗎?在朋友與王卓之間,你選誰?”
“王卓啊。”
“那你怎么還覺得奇怪,你的回答很清晰?!?/p>
“可是王卓不一樣,不能說是色,那是愛情?!?/p>
“愛情與性不可分離,愛就是色?!?/p>
“小雨往座位上一靠,撅嘴說道:“說不過你,不說了?!?/p>
小雨不說話,王哲也不開口,一心一意地開車。他把跑車開得很快,真像離地飛起,讓小雨害怕。
正在這時,他的手表滴滴作響,提醒前方有雷達,車速隨之銳減,可是提示音一停,他又開始飆車了。
待小雨逐漸適應這種車速時,他們已經到了貝桑松,遠遠地看到了依山而建的古軍事防御工程,與中國的長城特別相似,只是短得多。
在醫(yī)院門口的停車場,王哲對她說:“記住這條街名,先一個人到處走走,我五點下班,你準時回這兒等我。”他把白大褂搭在手臂上,轉身欲走。
小雨把他喊住了:“能看看你穿這衣服的樣子嗎?”
“不能?!蓖跽芑卮?。
小雨低聲滴咕:“耍酷?!?/p>
可是王哲要不愿意,小雨就毫無辦法,她背著小包朝相反的方向走了。沒走多久,看到路兩邊的餐館和擺在外面烤爐里旋轉的烤雞,她覺得餓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