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湖。

暮風(fēng)吹起兩個女子的長發(fā)和衣袂，風(fēng)中有一股淡淡的清香，令人心醉。

楊娃娃望著波光粼粼的湖面，歉意道：“對不起……”

“不必了。單于終于不要我了，即使沒有你，單于也不會要我。有這樣的下場，是我咎由自取?！蹦蘅傻穆曇艉芷届o，“那日，你讓我?guī)湍?，其實我知道你騙我，可是我裝不知道，因為我知道你想逃走。以我對單于的了解，單于一旦知道你想逃走，會殺了你?！?/p>

“所以，你把我給你的東西交給單于，但是，單于為什么沒有殺我？”楊娃娃驚詫，沒想到霓可的心思這么細(xì)膩、這么歹毒。

“一個男人愛一個女人，又怎么會殺她？”

每個人都說，禺疆喜歡她、愛她，可是，為什么她感受到的卻是他的傷害？

楊娃娃冷冷地笑，“就算他喜歡我，又能怎么樣？我情愿他不喜歡我?！?/p>

霓可打量著這個古怪的女人，“你不愛單于嗎？為什么？單于對你那么好……”

楊娃娃譏笑，“他對我好不好，只有我自己知道。再說，他喜歡我，我就一定要喜歡他嗎？”

霓可的杏眸閃過一抹訝色，“你還想著離開單于？”

楊娃娃眉心輕蹙，“也許吧，我也不知道，你有什么打算？”

霓可自嘲道：“我還能怎么樣？”

“如果我是你，我會離開這兒，到一個陌生的地方，一個人生活，自由自在?！?/p>

“那你的孩子怎么辦？”霓可不敢置信地看著她，她竟然有這樣奇特的想法，“其實，我也厭倦了，也想離開，也許在某個夜里，我就會悄悄地離開?！?/p>

“我希望，我是你，來去自由。對了，你的孩子為什么沒了？”

霓可再次震驚，如果她懷了單于的孩子，她一定會好好地保護(hù)孩子，不讓孩子有一絲一毫的損傷。然而，單于深深愛著的楊深雪，竟然懷著單于的孩子要離開單于。

她猜測道：“你不想要孩子？”

楊娃娃微有遲疑，“請你幫我?！?/p>

“我勸你不要這么做，假如單于知道了，不會放過你的?！?/p>

“沒事，我會小心的。”

“既是如此，我最后幫你一次?！?/p>

這夜，霓可牽著一匹白馬，獨自離開寒漠部落。

兩天后，楊娃娃從老婆婆那里回寢帳，半途聽見一聲蒼老的喚聲。

無敏站在金色的逆光中，身軀的四周閃爍著一圈閃閃的光芒。

“閼氏?！彼哌^來，慈祥地笑著。

“無敏大叔，請你不要這樣叫我?！彼涞馈?/p>

“那我如何叫你？”他微微一笑。

“就叫我娃娃吧?！?/p>

說出這兩個字的一剎那，她只覺得感慨。

楊娃娃這個名字，屬于兩千多年以后，現(xiàn)在，她是楊深雪。

無敏撲哧一笑，灰白的胡須微微發(fā)顫，“都快當(dāng)阿媽了，還想當(dāng)不懂事的小女孩，不害臊?！?/p>

她想笑一笑，卻擠不出來。

他夸張地長吁短嘆，“你和那個臭小子，脾氣還真像，開不得玩笑，無趣?！?/p>

“無敏大叔是來尋我開心的嗎？”

“來來來，陪我老頭子說說話?！睙o敏不由分說地拽著她。

楊娃娃隨他到處走走，閑聊一會兒也無不可。

上次在議事大帳，她和他討論過基也部落的事，覺得這個無敏大叔是一個頗為友善、慈祥的老人。此次他特意來找她，想和她說什么？

她問：“無敏大叔知道我兩個同伴在哪里嗎？”

自從回到寒漠部落，就再沒見過闊天和洛桑，因為，禺疆不讓她和他們見面，只說他們很好，她不必?fù)?dān)心。她威脅他，如果他們少了一根頭發(fā)，她絕對會讓他后悔。

無敏呵呵低笑，“你為什么不問單于？他比我知道得更清楚?！?/p>

楊娃娃口氣不善，“如果他跟我說了，我還用得著問你嗎？”

如此看來，對于這個精明的“老頑童”，無須尊老愛幼。

他傻傻地笑起來，“他們是你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