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卻頓住了,睨著她閃爍的目光,“所以,這瓶有毒?”
傾瞳就瞇瞇眼,“你說什么就什么了。”
如此一來,藍(lán)衣人似乎也不確定了。逡巡的目光在她與另兩個瓷瓶間又掃了幾下,哼了一聲,卻干脆地抓過三個瓷瓶,仰脖通通一飲而盡。
他的動作太快,驚得杜傾瞳當(dāng)場目瞪口呆,“你瘋了?為什么不問我就亂吃?真想死么?”
那人的神色未變,語氣依舊孤傲得緊。“我沒興趣將命賭在別人的善心上。既然有一個是解藥,那……”還未說完,他卻疼得猛一皺眉,連噴出幾口鮮血,搖搖欲墜,咬牙切齒道,“三瓶都有毒!”
她從一開始,就存心誤導(dǎo)他。
傾瞳還從未見過如此一意孤行的驕傲男人,其實自己只想脫身,倒沒想要他的命??此哪又鴮嵅缓昧?,終究心軟下來,撇嘴道:“把我荷包里的小梳子取出來。”
“……”
“趕緊的,要不等下我改變主意,你就沒救了!”傾瞳沒好氣地瞪著那個坐著都顯得十分高大的男人,只剩了鼻孔的冷氣,“你若實在不想活了,我也不攔你。一時三刻內(nèi)你不死得定定的我還就不信了。”
“你……以為自己活得成?”那人顯然也被激得狂怒,撲過來好像要一口吞了眼前使心眼的人。怎奈身體已經(jīng)不大聽使喚,重重跌在傾瞳的身上,連連嘔血,氣息也越來越重。
傾瞳被撞得生疼,不禁嘲道:“既然總是一死,你何妨信我一次?快解開我穴道!大不了救不活你,你臨死再一掌劈了我,你也不算虧!”
水眸對人,清水澈澈,波可見底。
心居然一動。停了停,指風(fēng)終于襲上來,三兩點后便頹然墜下。傾瞳只覺得呼吸一松,手臂已經(jīng)能自如活動,忙從荷包里取出了隨身帶的松木小梳。按了下梳柄的芙蓉花蕊,那木蓋就精巧地彈開,里頭的狹小空間里,藏了個很薄的紙包。
師傅說過,這是救命的東西。那里頭的“清瑜澶”可解百毒,但不到萬不得已,絕不可用。
現(xiàn)在,總該是十萬火急的狀況。
她打開紙包輕聲催促:“張開嘴!”見他炯炯逼視,一時再顧不得別的,兀自掰開那人的嘴,胡亂就將一撮“清瑜澶”灌了下去。
那人還算聽話,好容易將藥粉咽了下去,不出一刻,身體卻陡然一震,不僅眉心越皺越深,胸口起伏也更加快急。漸漸的,傾瞳感到一陣陣不可抑制的劇烈痙攣從他的身體那邊傳了過來。那人則迅速側(cè)身背對了她,腮邊一帶繃得頜線分明,牙關(guān)也咬得咯咯作響。
“怎么會?”傾瞳不禁大驚,探身撫上他被冷汗浸濕的額頭,不知所措地連聲問,“怎么會?這的確是解藥啊。你怎么了,哪兒疼?喂……”
他沒推開傾瞳的手,斷斷續(xù)續(xù)幾個字,卻早知結(jié)果一般,平靜得有幾分寂寥,“死不了!是……是我體內(nèi)別的、別的毒……引起。”
別的毒?除了“月迷殤”,除了剛才誤服的三種毒藥,他身上還有別的毒?
傾瞳隱約望著這人翹起青色染血的嘴角,咬了咬唇。
這個男人,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