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
正當(dāng)一口氣憋著不上不下,不知如何是好時,卻當(dāng)真瞥到了一具熟悉的人形,正毫無抵抗地徑自被那個大旋渦拉向江底深處。傾瞳想也不想咬牙猛潛了下去,使了吃奶的勁才夠著那人的腳踝,卻差點被一股大力拉進水旋里。她驚得一張口松了氣,趕忙又閉緊了嘴,手足并用拉著那個人全力向上。可是方才氣息卸去,只一會兒工夫胸口就窒得快要裂開,手邊的那個人卻越來越重,好像一塊拖不動的沉石。
沒到,沒到,還沒到……心里只剩了焦急,觸眼一片蒙蒙的灰色。她快氣盡了,為何還未到該死的水面?
此刻放手,自己就能輕快地沖出去。可是,就這么讓他死?手中驀然一緊。不,既然插手了,她就絕不會讓他死!她杜傾瞳也不會死,因為上面,再上一點,就有無限美好的空氣。好不容易才重獲自由,她更不會死!
傾瞳狠狠地想著,狠狠地咬著唇,拼了命不讓自己昏過去,直到幾乎眼前的水泡都飄忽起來,她不抱希望地盡了所有的殘力往上一拱,突然感覺身子一輕,“嘩啦”沖出了水面。
依舊是狂風(fēng)暴雨,濁浪滔天。不過杜傾瞳從未覺得這暴虐的天氣如此美好過,一面大口喘氣,一面趕緊將莫懷臣的腦袋送出水面。那人的墨發(fā)被江水蕩得無助地散開去,烏青的薄唇也毫無生氣。傾瞳支撐著拖他游上了最近的那片淺灘,粗粗一看,離對岸泊船的地方倒頗遠(yuǎn)了。而且,自己千辛萬苦拉上來的這個人,看起來似乎不大妙。
反手探上那人的鼻息,心就陡地一涼。傾瞳運指如飛點上他的穴位,壓著他的胸口迫使他吐出了積住的江水,濡濕的手溫溫地拍上他的面頰,“喂,小心眼兒……”
他仿佛沒聽見她的呼喚,仍蒼白著側(cè)面一動未動。傾瞳越發(fā)蹙了眉,玉指貼上他頸邊的脈搏,頓了頓,不信一般又翻查他的傷勢,輕擁著那人的手卻不由自主地松開來。低垂的秀面上,慢慢地,浮現(xiàn)出一層古怪的神色——震驚,不信,似乎,又因為什么感到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