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會討厭孤獨嗎?為什么他覺得她被夕陽染紅的雪白身影,是那么孤單。
孤獨,也與她那么和諧。仿佛,孤獨是為她這女王量身定制的。
他退后一步,想要把這份沉寂還給她。
他和她不同,他害怕孤獨,小時候父母永遠(yuǎn)干不完的農(nóng)活,獨生子的他嘗盡了黑暗世界的孤單。如果可以,性格內(nèi)向的他,其實希望生活能永遠(yuǎn)充滿歡聲笑語。
“班長,你說,人可以支手遮天嗎?”突然,她問了一個很奇怪的問題。
“人怎么可能支手遮天?!”他思考了一下,舉起自己的右手,擋向夕陽,夕陽的光,透過手指縫,點點傾泄美麗的紅色,“你看,人的指間是有縫隙的,所以,又怎么可以支手遮天?”
她看了眼他大大的手掌,又抬高,對著夕陽舉著自己纖細(xì)的小手:“是啊,有縫隙,陽光,真的可以進(jìn)來……”到底只是十四歲的女孩子,她的語氣里,竟有點不易察覺的歡快。
“可是,為什么我覺得我的世界被父母支手遮天了?”低頭,她落寂地說。
他不打斷她,靜靜地聆聽著。
“開心,不可以大笑,因為,那樣很沒氣質(zhì)。傷心,不可以流眼淚,因為,那樣很懦弱。既使很討厭鋼琴,也要耐下心來學(xué),因為一定要拿到十級證書。不可以去游樂場,因為那是窮人的游戲。”
不知道為什么,聽著那些自言自語的低語,他越聽,心越疼。
這個女孩子到底生活在什么樣的真空世界?是不是,刻薄也是她對全世界一種氣憤的宣泄?
“不可以……”她猛然驚覺自己說了太多不該說出口的話。
她又是一副遠(yuǎn)遠(yuǎn)將自己隔離人群,驕傲、不可仰望的女王姿態(tài):“你該去上課了!”
他好像突然讀懂了,孤獨是她的衣裳,驕傲是她的保護(hù)色。
“姜瑜心,你要不要和我約會?”十六歲的他,當(dāng)時沒有多想,對著自己暗戀的女孩,邀約脫口而出。
他深呼吸一口氣,拉回萬馬奔騰般的回憶,語氣不自覺的軟化下來:“姜瑜心,你介不介意告訴我,你手腕上的傷口是怎么來的?”
誰在若干年后,對她“支手遮天”了?
她冷然一撇,還沒能說出什么能氣死人的話前,已經(jīng)被他搶先:“姜瑜心,如果你不告訴我實情,沒有一個律師能幫得了你!”
她回首,正視他:“梁梓析,你現(xiàn)在不是很出名的離婚律師?!”語氣里的理所當(dāng)然,仿佛她的官司只是一件再小不過的委托案。
“姜瑜心,我想你應(yīng)該找過更好的律師吧!”他一針見血。
莫名的,他就是很了解她,像姜瑜心這樣的女人,如果有更好的選擇,她一定會選擇更大的名牌。她和茗茗是兩種完全不同類型的女人。
姜瑜心僵了一下,嘴巴上還在逞強(qiáng):“那是他們沒本事!我把該說的已經(jīng)都說了,不該說的是我自己的隱私!”她堅持自己沒有錯!
“姜瑜心,你的丈夫是不是性虐狂?”已經(jīng)不想和她再廢話,他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枴?/p>
性虐狂?為什么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他胸口也好像堵著一個郁結(jié)一樣。她手腕上的傷口太可疑。為什么娶了她,又不珍惜她?!
她驟然僵得如化石一樣。
“姜瑜心,就算你還愛著他,如果你想要離婚的話,就不該再維護(hù)他!”
“誰說我喜歡過他?”她用很奇怪的眼神回望他。
她甚至不屑重復(fù)“愛”這個字眼。
“你沒有愛過你丈夫?”他也震驚地回望她。
十八歲就能嫁作人婦,不是因為太愛,那是因為什么?
“嫁給他,是雙方父母的意思。”姜瑜心冷笑了一下,找了一張長長的木椅,坐下來。靠著冰冷的椅背,冷淡地娓娓述來,“婚前我們見過一次面,他長得人模人樣的,反正遲早要嫁人,我父母又生怕錯過了這個村就沒那個店,就把我打包送到美國和他一起留學(xué),風(fēng)光地嫁掉了。”
這就是她婚姻的真相?地震帶來的效果,也不過如此!
他僵硬地也在她對面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