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棠有些急：“真的很堵的，路邊都停滿了車，很難開的，你這車又大，開進(jìn)去會很難開出來?！?/p>

秦理瞇著眼睛看了她一會兒，突然說：“何棠，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這樣事事都為別人考慮，其實(shí)并不好。”

“……”何棠呆住了。

秦理又說：“你碰到所有的人和事，都擔(dān)心給別人惹麻煩，擔(dān)心自己犯錯，你希望能做到面面俱到，這樣子不會覺得很累嗎？而且，你真的以為你這樣做，所有人都會喜歡你？”

何棠沒有回答，她也回答不出。事實(shí)上，她知道自己的問題出在哪里。

念大學(xué)的時候，她只不過在寢室住了兩個星期，吳慧堯就已經(jīng)給她取了綽號了——何媽媽。這是因?yàn)?，十九歲的何棠真的表現(xiàn)得像個老媽子一樣。

她順理成章地做了寢室長，排了打掃衛(wèi)生的時間表，但是其他三個女生都不能百分百地遵守。何棠也不會生氣，干脆一個人打掃起了寢室的衛(wèi)生。

她毫無怨言地幫室友帶飯、占座、跑腿買奶茶，好像一切都是理所當(dāng)然的。有一次，看到室友積了一盆衣服沒洗，她甚至都幫忙洗了。

可是，洗了衣服，卻沒有得到好話，室友還嫌她多管閑事，說她是在用行動諷刺別人太懶。

為了這件事，吳慧堯看不過去，和那室友吵了一架。

后來，何棠就和吳慧堯成了好姐妹。吳慧堯警告何棠不要再幫別人做事，不要認(rèn)為所有事情都應(yīng)該自己一個人扛。

她說：“何媽媽，你醒醒吧，你就算幫她洗四年衣服、拖四年地，她也不見得會把你當(dāng)朋友??！”

現(xiàn)在，聽到秦理如此直白地評價了她的為人處事風(fēng)格，何棠無言以對。

她微微有些無措，任憑老宋開著車進(jìn)了小區(qū)，直到車子停在她住的那幢樓前。

何棠再一次向秦理道謝，她沒有心情說其他的話，面上也沒了笑容，抱著衣服就下了車。

往前走了幾步，突然聽到秦理在身后喊她。

“何棠！”

何棠回頭看他。

車窗已經(jīng)降下，秦理悠閑地趴在車門上，說：“回家趕緊洗澡，不然會生病的?！?/p>

“知道了?！彼f完，轉(zhuǎn)身又要走。

他又叫她：“何棠！”

何棠再一次轉(zhuǎn)身，臉上并沒有不耐煩的表情，一雙眼睛平靜清澈，默默地注視著他。

淅淅瀝瀝的雨絲打在她的身上。

秦理嘴角一勾，笑了。

“你在生氣?！?/p>

陳述句。

何棠臉上一燙，心中的漣漪一圈一圈地泛開。她咬咬嘴唇，說：“沒有。”

他不信，笑得揶揄：“明明就在生氣，被我說中心事了？”

“……”何棠緊了緊懷里的包裹，“沒事的話，我回家了，謝謝你送我回來，再見?！?/p>

趁他沒開口，她立刻轉(zhuǎn)身。

沒走兩步，他竟又喊了她：“何棠！”

這一次，轉(zhuǎn)過身來的何棠情緒有些波動了。

她硬生生地問：“還有什么事??？”

“你知道嗎，你向我道謝了五次?！鼻乩硗嶂X袋，左手比了個“五”，又說，“我只是想問問你，明天你還會去擺攤嗎？”

何棠一愣，點(diǎn)了點(diǎn)頭：“怎么了？”

“沒什么?！鼻乩砺冻鲆粋€大大的笑臉，揮揮手，“再見，何棠?！?/p>

何棠進(jìn)了單元門后，秦理坐正了身體。老宋開車出小區(qū)，發(fā)現(xiàn)的確很難開。

“八十年代造的小區(qū)，車子一多，真是夠嗆?！崩纤握f完，從后視鏡里看了眼秦理，見他神情淡然，不知在想什么。老宋問：“阿理，你什么時候認(rèn)識剛才那小姑娘的？”

秦理回過神來，回答：“沒多久，見過兩次，聊過幾句。”

“她不知道你是誰？”

秦理點(diǎn)頭：“唔，好像不知道。”

老宋搖頭直笑：“你啊，就是個活寶，想追人家小姑娘，也不能這樣子逗人家嘛，都把小姑娘逗得不高興了。”

秦理樂了：“哈！我哪里有想追她了？”

“沒有嗎？”老宋也樂了，“我瞧著你和她在一起蠻開心的嘛?！?/p>

“那是因?yàn)?，她過得不開心。”秦理扭了扭腰和脖子，說，“她一肚子心事，真的，我覺得她活得太累了，好像比我都累。”

第二天，天晴了。

下午五點(diǎn)，秦勉依舊黑著臉準(zhǔn)備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