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了就扔了算了，不過就是一條魚嘛?！焙沃境勺焐线@么說著，心里卻有點兒詫異：一條魚，屁大點事。莉莉咋又哭了呢？何志成了解莉莉的性格，莉莉并不是那種多愁善感的女人呀，然而，今天卻流了這么多的眼淚，是為了什么呢？難道說僅僅只是為了一條魚嗎？

莉莉好像是何志成肚子里的蛔蟲，她隨即針對何志成的疑惑說道：“志成，我覺得我就像那冰箱里的魚?！?/p>

蛔蟲成了魚？

何志成心說，不會吧？莉莉當(dāng)真是為一條魚而哭嗎？為一條像她一樣的魚而哭嗎？何志成有些糊涂了：“你是冰箱里的魚？”

莉莉臉上的淚水流得更湍急了：“是呀，志成，你說，我難道不像是那冰箱里的魚嗎？活動空間是那么小，每天都待在家里，全身的關(guān)節(jié)都僵硬了。”

莉莉這么一說，何志成倒是挺佩服莉莉的想象能力和比喻能力。何志成捫心自問：自己以前怎么沒有發(fā)現(xiàn)莉莉這方面的才華呢。

這時，莉莉說起了她的一些經(jīng)歷：還在她很小的時候，他們當(dāng)?shù)赜袀€楊半仙曾預(yù)言：說莉莉是個富貴相，將來旺夫，還能生下一個了不起的兒子。至于這兒子如何了不起，楊半仙死活不說了，臉上卻是高深莫測的表情。莉莉雖說是個山區(qū)的女孩，在他們那個特別重男輕女的大山里，家里人原來說是要把她扔掉或者是送人，然而，卻從那個時候開始將她當(dāng)做了寶貝。她是家里的老大，又過了許多年，母親才又生了一個兒子。莉莉有了一個弟弟……

莉莉回憶剛來到這兒，頭腦中還在遙遠(yuǎn)的大山區(qū)里盤旋呢，這時何志成手機響了。一看，是張鶯打來的電話。剛才恍惚之間，還以為是一直期盼著的康繼美來了電話哩。這么晚了，張鶯還來電話干嗎呢。說不定是什么重要的事。何志成就接了電話。張鶯說，她現(xiàn)在還在北京老國展中心的論壇會上。她今天一天都在會上泡著，收獲很大。開幕式的時候，來了許多重要的領(lǐng)導(dǎo)和名人。……何志成本來想聽個三言兩語就掛了電話的。然而，轉(zhuǎn)念一想，都這么晚了，許多人都已經(jīng)上床睡覺了，可是，張鶯還在一個論壇會上辛勤扎實地工作，這種敬業(yè)精神非常了不起。所以，何志成不好意思掛電話了，他抖擻著精神聽張鶯在電話里繼續(xù)介紹說……下午的活動很精彩……晚上是路演推介活動，許多參會者攜帶著自己的項目，向大家演示講解，并進行商洽合作……張鶯在電話里說得很細(xì)。何志成能感覺得出來，張鶯是用心了，并且也有了很大的進步。后來，張鶯說，她在會上遇到了兩個怪人。一個是男的，一個是女的。那女的形象好，氣質(zhì)更好，還坐在主席臺上……張鶯說了一些相關(guān)的細(xì)節(jié)，譬如說那一男一女的外部特征，是如何在論壇會上與張鶯相遇的，又對張鶯說了一些什么樣的話……云云。其實，何志成早已明白了，張鶯在論壇會上遇到的女人是杜鵑紅，而那個男人，則是王京都。何志成在電話里沒對張鶯點穿，他到最后只是說：“張鶯，時間很晚了。你也早點兒回家吧。辛苦了一天，打個車，趕快回去。有什么事，明天再說好嗎？”

張鶯在電話那頭笑著說好的，謝謝何總關(guān)心。

張鶯咯咯的笑聲通過手機非常清晰地傳了過來。

張鶯的笑聲所透露出來的那種純凈、活潑、快樂，具有十分強烈的穿透力，把何志成的身體及靈魂打透了、射穿了。何志成心頭的那份喜悅和欣慰，簡直是無法形容。

放了電話，何志成發(fā)現(xiàn)莉莉的回憶已從在那遙遠(yuǎn)的山區(qū)盤旋的狀態(tài)中回來了，并且還很不高興，撅著肉肉的小嘴，小嘴里還嘰咕著說什么吃著碗里的，還看著鍋里的……

何志成清楚莉莉話里的意思，但沒有去接莉莉的話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