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在赫山二十五年人生中,他還不曾有過鐘情的女人。其實,他也不能隨意地鐘情,因為愛了也未必能娶回來。他娶誰不娶誰都得由家族“公事公辦”。他現(xiàn)在的福晉關淑娥,從訂親到娶進家門總共見了不到三面。赫山和她之間除了必須履行傳宗接代的義務之外,毫無感情可言,更別提如膠似漆的廝守了。他和關淑娥幾乎沒有話說,兩個人只是睡在一間屋子里罷了。自打關淑娥生了第一胎女兒之后,赫山就更厭煩那種沒有一點情趣的日子。他經常借口公司事務繁忙,每日晚歸甚至不歸。他大多時間除了工作,就是去自己的馴馬場騎馬。在家里,赫山沒有談得來的人,偶爾和赫嫣還能聊一聊外面的事情。
關淑娥的娘家是哈埠呼蘭縣城首屈一指的大戶,她父親關占海在當地雄霸一方。二十年前他們赫關兩家就結下了聯(lián)盟。關家在木材和糧食兩塊產業(yè)上,都是赫家堅實的后盾。沒有關占海的鼎力協(xié)助,赫德吉想要在這個行業(yè)里立于不敗之地是很難的。哈爾濱畢竟是各方列強稱霸之地,日本人更把哈爾濱的糧食、礦產、木材等資源變本加厲地控制起來。赫德吉當然知道利弊關系,他不能失去像關占海這樣的實力人物,所以,與關占海唯一最可靠的利益維護就是聯(lián)姻。
關淑娥在關家八個孩子里排行老四,女孩中的長女。她有三個哥哥,兩個弟弟,兩個妹妹。關淑娥身材瘦高,單眼皮高鼻梁,薄薄的嘴唇,皮膚白皙但缺少血色,總體來看她還算清秀。關淑娥雖是大戶人家的閨女,可只讀了三年私塾,這一點文化也夠她平日讀些才子佳人打發(fā)閨中時光。俗話說,女子無才便是德,關淑娥覺得能嫁給赫山,是她的命好,她太知足了。赫山又英俊又有文化,她越想越覺得老天爺厚待她。所以自打嫁進赫家,她三從四德樣樣都做得得體周到。就算赫山很少和她說話,她覺得那是文化高的人特有的矜持。只可惜,關淑娥把她丈夫的文化看得太高,才使她和她男人的距離越來越無法逾越。
赫嫣和蕭芒來找菊香,告訴她謝里夫要隨家人離開中國,去澳大利亞定居了。為此,蕭芒提議這個周末為謝里夫辦一個歡送會。
自放暑假以來,菊香也有一陣子沒和赫嫣、蕭芒見面了,今天他倆來家里看她,她自然是高興得不得了。兩個女孩子見了面親熱地擁抱,問東問西。赫嫣拉近菊香上下打量著她,忍不住假裝生氣地問菊香:“菊香,這個暑假你成天都待在家里干嗎呀?打電話叫你出來和大家玩玩,你說有事忙不開。喂!你可不要告訴我,你都是在家苦練功夫、廢寢忘食地畫畫吧!???”
赫嫣邊說,邊看著站在一旁的蕭芒,然后撇了撇厚厚的嘴唇,把圓圓的臉蛋往右邊一歪,盯著菊香繼續(xù)說:“菊香,快給我說實話,你是不是在家談男朋友啦?所以你就忘了我們這些死黨了?所以你就重色輕友了,對不對?”
菊香掩蓋不住自己的喜悅,她真有點憋不住,幾乎要告訴她的兩個好朋友:她戀愛了!不過,赫山的囑咐她不能不顧,無奈之下她忍住了激動,收住了差點脫口而出的實情。她按住自己的心花怒放,口是心非地說:“親愛的,哪來的戀愛啊,更談何重色親友?我只不過是抓緊時間畫了一些以前曾經想畫的題材,趁著放假有些時間了,就趕著畫出來了。哎喲,我的爾瑪格格,別生氣了,我忘記誰,也不敢忘記你呀,嘻嘻嘻……”
菊香真的沒有妄言,她的確利用暑假在家畫了一些畫。在她不和情人幽會的時候,為了排解相思,只好在家里畫畫了。赫嫣聽了菊香的回答,圓鼓鼓的臉蛋才有了滿意的微笑,她說:“這還差不多,菊香,我可是天天都念著你呢,不信,你問蕭芒。”
“哦?啊,是啊,在爾瑪格格的心里呢,菊香小姐就是那個‘對月當空’的北斗,見不著你時,她就云霧迷蒙,頭昏眼暗的嘍!”蕭芒雙手插在西裝褲帶上,表情釋然,隨意附和著赫嫣。
“你說誰云霧迷蒙??!你看不到菊香才迷蒙了呢!是誰沒事總叨念著菊香怎樣了,咱們去看看菊香吧!這都是誰說的呀!”赫嫣瞪著細長的眼睛憤憤不平地沖蕭芒嚷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