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妙!”彥翎大叫一聲,只覺眼前銀光疾閃,卻是殷夕語射出銀鞭,自船側微一借力,小船蕩開半尺,而她輕靈的身影當空一轉,倏地沒入江心。
彥翎躥到船舷上叫道:“哎呀呀!美人幫主你這是怎樣了?”連喊數聲無人回應,江水滔滔,浪花重重,哪里有殷夕語半分影子。過不多會兒,只見江上浮起一件鵝黃衣衫,順流急沒,正是殷夕語之物,彥翎一見之下臉上色變,沖夜玄澗喊道:“喂!你這人未免也太心狠手辣了些,說是切磋比試,怎地便下如此狠手?躍馬幫與天宗無冤無仇,人家登門拜訪,你卻害死他們幫主,即便你是夜玄殤那小子的二哥,這梁子也結大了!”
夜玄澗眉心略緊,心想自己方才一掌根本未盡全力,不過借勢將殷夕語送回船上,如何傷得了她?正自思索,忽然感覺船身一晃。夜玄澗乃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手,反應自是迅捷無比,頓時知曉船底有異,劍眉一挑,足動身移,便聽咔嚓一聲響動,腳下小舟已然四分五裂。
碧衣飛揚間,夜玄澗身形飄退,落足一塊浮木之上,憑波凌風,仍是一身從容不改,甚至衣衫之上連半滴江水也不見。隨著小舟碎裂,一個纖細的身影亦破出江面,落向江中浮浮沉沉的殘舟,清聲笑道:“二公子承讓了!夕語僥幸取勝,不知公子是否立刻履行你我的約定?”
夜玄澗方才知道,彥翎起先大呼小叫只是為了吸引他注意力,好令殷夕語在江中動下手腳,輕哼一聲道:“殷姑娘尚未迫我離船,這便算贏了我嗎?”
殷夕語抬手一捋秀發(fā),一襲緊身紫衣襯托出玲瓏動人的身段,卻又更顯三分英氣,笑說:“按我們剛剛的約定,公子若能將我迫回自己船上,便是公子贏,我若能將公子迫離小舟,便是我贏?,F(xiàn)在公子足下乃是一片浮木,何以為船,我雖落入江中,卻始終未踏足對面船只一步,無論怎樣算去,似乎都是我贏?!?/p>
她這番話雖不乏取巧之處,卻也句句在理。夜玄澗微微一怔,隨即揚聲笑道:“哈哈!人中龍鳳,女中豪杰,果真名不虛傳。殷姑娘非但心思聰慧,水中功夫亦令人刮目相看,這一陣便算我輸給姑娘。”他本是性情豁達之人,這點輸贏自不放在心上,身形飄然而動,橫跨江心,落至躍馬幫船上,“你們求見家?guī)煟恢鶠楹问???/p>
殷夕語見他答應放行,心中大喜,飛身上船,“這場比試夕語勝之不武,先行謝過公子大量。我等求見渠彌國師,乃為救人性命,所以不得已才出此下策,還望公子能助一臂之力。”
言語磊落,行事坦蕩,有手段亦有擔當,躍馬幫號令江湖,大幫風范,果是不同尋常,夜玄澗心中暗暗稱贊,面上卻眉峰一挑,低聲笑問,“姑娘現(xiàn)在踏足此船,不知這算是輸,還是贏?”
殷夕語微一抿唇,“只要尊師肯出手救人,是輸是贏,夕語任憑公子發(fā)落?!?/p>
“哦?”夜玄澗奇道,“不知是何人,能令躍馬幫如此不惜代價。”
殷夕語將手一抬,親自引他入艙。見到榻上昏睡的子嬈,夜玄澗目中閃過驚訝,“九公主?”他突然眉頭輕皺,揮手射出數道真氣,廣袖一引,牽動子嬈起身,指風急點她背心要穴。
子嬈身子猛地一顫,周身寒氣隱隱,繞而不散,云水般若即若離,將她整個人都籠罩其中。片刻之后,夜玄澗揚袖收手,子嬈全無血色的玉容上依稀透出一抹輕薄的紅暈。他肯以天宗玄功替子嬈護持心脈,便不會對此事置之不理,殷夕語心中松了口氣,便聽夜玄澗道:“巫族的四域噬心蠱?若非她自身受巫族傳承,換作任何人,此時早已是活尸一具。是什么人如此大膽,敢對王族公主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