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起,鈴動,低低纏繞秋日黃昏,瀟瀟落葉,暗香入幕,一縷琴聲縈繞錦榭水苑,自蘭音夫人的指尖裊裊傾流。
“歌沉玉樹,畫影千鐘,一曲經(jīng)營風(fēng)月。玉樓明滅,繁華銷盡,曾看夢圓缺。憔悴天涯身如寄,忍唱陽關(guān)句,疏雨殘酒春宵愁,舞不盡,看人間,何處是歸鄉(xiāng)……”
歌聲婉轉(zhuǎn),清麗愁腸,朱衣女子凝眉撫琴,遙目空望,深宮一夕燈火,點點沉寂。
永宜殿這片九曲水苑,銷金綴玉,重紗滴翠,設(shè)有琴臺、舞榭、醉樓、艷庭等數(shù)處奢華溫柔地,以供太子調(diào)教寵妃,消遣玩樂。此處琴臺深入水道,遍植青蓮,周圍頗是冷清,向為太子所不喜,鮮有駕臨。因其偏僻幽靜,又與側(cè)宮相近,蘭音以前常在此與蘭鈴見面,說些體己私話,今日獨自來此,著眼物是人非,懷念舊情,更憐故國族人,引弦低歌,神情落落。
香閣之內(nèi)并未燃燈,四下闃然,唯有一爐沉香幽暗無聲,繚繞在靜謐的羅帳之間,侍女們都在遠處伺候,細竹簾前一對風(fēng)鈴微染塵埃,不時隨風(fēng)泠泠低響,令這歌聲聽去別具幽愁。
蘭音今日自宮外回來,眼見邯璋城內(nèi)外兵馬森嚴,白虎禁衛(wèi)散出所有人手,以王宮為中心滴水不漏地搜查各處,陣勢駭人,不知三公子能否順利脫險,著實萬般擔(dān)憂。她怕引起懷疑,又不敢貿(mào)然打聽,更加無人分擔(dān)心事,此時一曲歌盡,不由輕輕合十閉目禱祝,只希望神佛保佑,所想所念得以成真。
身后忽然傳來腳步聲音,蘭音詫異回眸,只見太子御正在廊榭之外停步,隔著風(fēng)簾向她看來,簾影明明暗暗,令他陰晴不定的目光顯得分外陰鷙,而使那原本英俊的輪廓亦透出一絲冰冷的意味。
宮人侍從早已退得無影無蹤,湖苑內(nèi)外一片冥暗。
“殿下?!碧m音心頭微驚,匆忙起身相迎,脂粉濃香伴著酒氣自男子身上襲來,驀然察覺太子已是帶了七分醉意,顯然剛在某處宮苑擁美作樂,卻不知因何突然出現(xiàn)在琴臺。
一只冰涼的手將她下巴抬起,迎面仰成一個柔美的弧度,太子御細了眉目,將這色藝雙全的寵妃細細端詳,“一日不見,愛妃怎么憔悴了不少,有什么心事嗎?”
蘭音被他陰冷的目光看得周身生寒,勉強笑道:“殿下對妾身寵愛有加,妾身……哪會有什么心事,只是今日略覺身子不適罷了?!?/p>
“哦?”太子御抬手將她從席前帶起,蘭音被他貼身攬在臂中,頓時動彈不得,一種壓迫的感覺通過肢體清晰地傳來。他毫不吝惜手底的力道,逼上近前,呼吸吹向耳鬢,“看來是我疏忽了,愛妃今晨去了哪里?”
突如其來的問話,懷中女子嬌軀微微一僵,在太子御隱含逼迫的注視中,蘭音不由垂眸,低聲道:“妾身每逢朔日都會去玄女祠進香,殿下是知道的。今日見殿下忙碌,便沒有另行稟報……”
太子御驀然發(fā)出一陣低邪的笑聲,令得蘭音如墜冰窟。他似乎忘了她已身懷六甲,身子緊緊貼了上來,呼吸透著酒氣,低頭便索向她溫軟的紅唇。
蘭音吃驚,后退掙扎,“殿下……”
太子御將她往身邊一帶,手指滑下她腰畔,重重向外一扯。蘭音倉促的驚呼聲中,絲衣應(yīng)手開裂,環(huán)佩墜落玉案,飛散一地,男子身軀灼熱的感覺透衣而來,貼向那溫香軟玉的胴體。
蘭音驚極駭極,以手護住小腹,唯恐傷了胎兒,卻被太子御迫至榻前,站立不穩(wěn),腰膝一軟,向下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