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卻未答榮婷之話,反轉(zhuǎn)向我道:“錦妃,可惜你不會騎馬,如若不然,朕也叫人制一身像她們一樣的錦織馬服給你,與朕一起擊鞠,也可與朕同乘一匹馬……”
他帶了磁性的聲音從唇齒間溢了出來,尾音裊裊,不知道為什么,我從他半垂的眼中看清了別樣的意味。這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可以用清澈之極的目光說出那樣的隱晦之事?剛剛平復(fù)的心便又開始狂跳……與他同乘一匹馬?我可以猜想,我會受到什么樣的折磨。
藏在袖內(nèi)的指甲又刺進(jìn)了掌心,唯有這樣,我才能稍壓下心中的惶恐。
對夏侯燁的冷淡,榮婷滯了滯,在一旁笑道:“皇上,你明知錦妹妹不會騎馬,還故意逗她?”
“就是,你看錦妹妹的臉都發(fā)白了。”玉妃也笑道。
夏侯燁這才醒悟過來,轉(zhuǎn)頭向我,“哦,朕玩得興起,倒將這事給忘了。錦兒是西夷人,西夷極目之處皆是草原,錦兒卻不會騎馬,倒真是奇事一件。”
榮婷道:“錦妹妹身處深宮,是為金枝玉葉,不會騎也無可厚非。臣妾就不同了,是勞碌命,只得什么都學(xué)。”
她眼里閃過一絲得色,她在向人宣告,我身為西夷公主又怎么樣?離了西夷皇宮,褪下那層公主的光環(huán),便一文不值。
她的話,卻未引起華妃、玉妃的應(yīng)和,兩人不約而同地垂首,我看清了她們眼里一閃而逝的鄙夷。我暗暗想,榮婷,你做得好,將原本壓抑的囂張全都暴露,使旁人對我們兩位從西夷來的妃子都不屑一顧。
也許你是無心,但卻恰恰幫了我。
在防備森嚴(yán)的中朝皇宮,唯有這樣,才能讓我找到契機。
我臉上卻現(xiàn)了愧色,低聲道:“榮姐姐一向比臣妾聰明。”
我的示弱,讓華妃再也不能掩飾心中的輕視。她原出自于南越水鄉(xiāng),有一身武藝,是南越長公主,在夏侯燁領(lǐng)兵破關(guān)之時曾率兵拼死阻擋,可卻終眩于夏侯燁的神采,居然陣前叛變,開城約敵。聽聞她十多歲的弟弟、未來的南越太子由南越一幫忠臣護著逃跑,卻被華妃率兵追趕,后投水而亡。同為公主,她可指揮千軍萬馬,從而在夏侯燁心中取得一席之地,可我,卻是茍延殘喘的公主,反而要對昔日的伴讀垂首,怎會讓她不鄙夷至極?
我的恭順軟弱,讓他們無趣之極,便沒人再理我。略作休息之后,他們便縱身上馬,繼續(xù)在碧草之上馳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