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于松開了我,回過頭去,笑道:“怎么,找了這么久,這才找到?”
他高大的身影暫時(shí)遮擋住了我,我忙整理衣襟鬢發(fā),將被他揉皺的前襟理好。還好,我穿的衣服,全是順滑的,稍微理了理,就沒了皺褶。
“噢,原來錦妹妹也在?。?rdquo;華妃的聲音響起,如以往一樣的爽朗,沒有絲毫不快。
倒是玉妃有些疑惑,“錦妹妹,你怎么一直在此?”
我欲從夏侯燁的身后出去,卻不經(jīng)意間看清了他明黃色的長袍上有青草汁水的痕跡,再往地面上看,卻見到平整修剪過的草面上有被壓出的痕跡,不由心底又是一驚,忙走出他的身后道:“昨晚上吃多了燉肉,有些滯了,走得不快,到這里便摔了一跤,幸得皇上見了,扶了臣妾起身,倒讓姐姐們笑話了。”
四只眼睛向我望了過來,人人眼內(nèi)俱有疑色。
卻聽夏侯燁哈哈笑道:“玉兒,今晚朕要嘗嘗你做的荷葉粉蒸肉,可有些時(shí)日沒嘗過了。”
他如此一說,便使得華妃將視線轉(zhuǎn)向了玉妃,倒讓我微微松了一口氣,暗暗佩服他的急智。如果說去華妃那里,玉妃必認(rèn)為理所當(dāng)然,會繼續(xù)剛才的話題,但如果說去玉妃那里,華妃心生疑意,自不會繼續(xù)追問,而玉妃得了如此的恩寵,心思自然也轉(zhuǎn)開了。
我想到此處,卻是暗自提醒自己:不,絕對不能對他生出半點(diǎn)好感!
只聽華妃嬌聲道:“皇上,臣妾也制了梅子甜醬呢,等你去了玉妹妹那里,明日再去臣妾那里試試?”
她們一路說笑著往前走,連他背后衣擺處的青草汁水都未曾發(fā)現(xiàn)。我跟著略向前走了兩步,卻感覺渾身酸軟,腿在微微顫抖,連步子都有些邁不開,腿根之處更是火辣辣的痛——每一次事后,我都有時(shí)間在床上休息,今日卻沒有,竟感覺整個身子如撞下了山崖般。
華妃回過頭道:“錦妃,怎么啦?皇上傳晚膳了!”
夏侯燁不耐煩地道:“林必順,送她回去,她的腳既崴著了,就不必跟著了。”
華妃這才臉色柔和了一些,道:“你要的莫克油,我叫人送到你宮里了,妹妹日后要東西,直接派人來我這里取便是了……”
那小太監(jiān)倒是機(jī)靈,立刻將此事告訴了她。
我忙點(diǎn)頭稱是。
她們這才擁了夏侯燁向前而去。
直至他們轉(zhuǎn)過這條小徑,繁花疏枝將他們的身影全然遮擋,我才敢將手扶住身邊的垂榆,倚著樹干,腿卻顫抖得幾乎站立不住。
林必順從小路上轉(zhuǎn)了出來,一招手,兩名小太監(jiān)抬了步輦過來,他上前欲扶我,我擺了擺手,自己慢慢地走到步輦之上,再緩緩地坐下,直至步輦抬了起來,整個人卻如被抽空了一般。
不過極短的距離,我卻在步輦上睡著了。
等醒了過來,又聞見滿室的鮮湯之味,有輕輕的歌聲在我耳邊緩緩地唱著:“……格桑花,美麗的格?;?,我想信你有一天會回來的,會擁我入懷,在我耳邊呢喃……哦,那盛開的格?;?hellip;…”
這是母妃最喜歡唱的一首歌,每當(dāng)我睡不著的時(shí)候,她就會唱給我聽,當(dāng)我睡得不安穩(wěn)的時(shí)候,她也會唱給我聽。母妃死后,奶娘就應(yīng)了母妃的職責(zé),常常在晚上唱給我聽,那如噩夢般的一個月也是如此。當(dāng)我從夢中驚醒,總聽得耳邊傳來柔和的哼吟。也許因?yàn)槁犃怂母杪?,我才能?jiān)持了下去,才沒有在那個月發(fā)瘋。
“公主,你醒了,自回來后,你又做噩夢了,看得老奴的心真痛,皇上不該這么對你的……”她拭了拭眼角,“大白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