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出麥田記 55(7)

出麥田記 作者:潘沈斌


我丟掉了被割壞的包,無奈地車站徘徊。我身上一分錢都沒有,我看見西面的夕陽已經(jīng)很暗淡,時候已經(jīng)不早了,我心里惶恐得很,我在縣城車站上轉(zhuǎn)了一會兒,沒有發(fā)現(xiàn)去洛寧鎮(zhèn)的公交車。我不知道該往哪里去。以前有錢的話我還可以找個旅館住上一夜,但是現(xiàn)在我身上沒有一分錢,真的陷入絕地。我從小到大都沒有遇見過這種情況。這時候遇見了一個好心人——一個五十歲左右的老頭兒,他趕著一輛牛車經(jīng)過這里,牛車上裝滿了青菜,他是來縣城里的市場上拉菜的。他看我在車站里徘徊,就停下車說這個時候沒有車了,問我去哪兒,我說出了你村莊的名字,這個老頭兒就說他家是七里崗村的,離你的村莊有十來里的路,可以捎上我一程。我說我不知道七里崗村在哪兒,也不識路,那個老頭兒就說放心吧,他把我拉到那個路口我就下車,到時候給我指點一條路,我沿著那條路走,就能走到那個我要的村莊。我心里想真是太感謝他了,我感到這個世界是好人與壞人共存的世界,壞人剛一給我們失望,好人就會給我們希望。

那天可真是冷??!我中午知道你結(jié)婚的消息,難過得也沒有在開州吃飯,這個時候已經(jīng)是下午五點多鐘了,我坐在滿是青菜的牛車上,出了封陽縣城沿著一條土路向南走,這是我第一次坐牛車,在牛車上感到四面透風,風一吹我就凍得渾身顫抖,我還感到了饑餓,有點頭暈,在車上真的有種行將死去的感覺。你也知道,深冬里天一黑天氣就變得森冷,我剛從氣候溫暖的歐洲回來,穿得也很單薄,但是我一想起要去的地方是有你的地方,渾身上下都感到溫熱。那個老頭一路上不停地和我說著話,不時地用手里的鞭子抽打著前面的那頭牛,那頭??烧婵蓱z。我看著西邊慘紅的落日,它在麥田上面懸著,好像隨時都想落下去,我多么希望那落日不要落下去,最起碼在我找到你之前別落,我不想讓黑暗來到。那個老頭兒趕著牛好像夸父一樣,在追逐著西面的落日。

牛車在土路上顛簸了一個多小時才走到一個大堤口,天色已經(jīng)完全暗淡了下來,還刮著嗚嗚的北風,幸虧還有一輪月亮,那天的月亮可真圓,但是灑下來的月光卻清冷得很。那個老頭兒從牛車上跳下來,指著月光下的那條大堤對我說:“閨女,你就沿著這大堤往東走,就能找到夏橋村了!”(依桐看到這里猛然一震,此處第一次出現(xiàn)了端木鈺晴要去的村莊名字,果然是夏橋村)我當時已經(jīng)冷得渾身顫抖,神志有點暈厥,但還是向那個好心的老頭兒說了一聲謝謝,然后從牛車上下來,邁著沉重的雙腿向東面的大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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