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夢游一樣回到家。屋子很安靜,我叫了幾聲曉蘇,沒人應(yīng)。我到臥室,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走了。床褥鋪得干干凈凈,好像剛剛什么都沒發(fā)生。
在床頭柜上有一張紙條:我拿走了你一件大衣,想來你不會介意吧。
我才記起她的外衣幾乎全被花灑淋濕了。我捏起紙條,不曉得為什么,松了一口氣。
我把冰激凌塞進冰箱,安靜地抽掉一根煙。然后洗凈手,漱口,回到臥室。
我做夢了。在夢里,我似乎回到了童年時代。
我見到了哥哥。跟我有一模一樣的臉。是的,我們是孿生兄弟,他比我早出媽媽肚子一分鐘。很難說清是不是因為掙得了這老大的榮譽,他被檢查出患有先天的疾病。病情很復(fù)雜,我說不清楚。只知道他短短的人生都是籠罩在死亡陰影里的。
醫(yī)生說他活不長,曾勸媽媽放棄。
“他長大后要知道自己的心臟只能使用十幾年會很痛苦的,與其讓他時刻活在死亡的恐懼中,不如趁現(xiàn)在還沒有意識時扼殺。”
媽媽知道讓哥哥倒計時一樣活著很殘忍,但她還是狠不下心。我們?nèi)胰硕技南M谄孥E,同時死守住這個秘密。
在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我就明顯覺出了我跟哥哥是不一樣的。雖然我跟他長著幾乎一樣的臉。
我們打架,不管我有理無理,受指責(zé)的那個永遠是我。
我們爭東西,我永遠爭不過他。
他不用上學(xué),從小被媽媽帶著周游各國……
哥哥是永遠的勝者。我不過是他的一個山寨版,長著一張形似的粗糙的臉。
我曾經(jīng)向母親抱怨過這樣不公的待遇,母親沒法告訴我實情,只狠狠鎮(zhèn)壓我,在我年幼的心種下了一枚不平的種子。
此后,我再不跟哥哥正面沖突,在他面前甚至表現(xiàn)得很乖,但暗地里我總在破壞著他的一切。尤其是他生命中的美好與歡樂。
沙沙姐就是其中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