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舍的信是這樣寫的:小舍,爸爸發(fā)現(xiàn)了我的自行車,禁止我與男生交往。你幫忙轉(zhuǎn)告你哥哥,我想暫時與他分手。等我考上大學,再與他聯(lián)絡。你叫他不要給我信了,高考結(jié)束前,我也不會再見他了。
自從知道覺的病況后,我糾結(jié)了很久,還是決定放棄。這絕不是為了自己看不到結(jié)局的感情,而是擔憂覺的身體。自行車事件正好做了最佳借口。
舍沒有回信。有一段時間,我好像脫離了端木家的影響,重新過上月白風清的日子。
但是,覺還是回國了。那時候差不多快放寒假了,有一天放學,我在教室里做值日,覺忽然沖了進來。
“沙沙,我有話要跟你說。”
“覺——”我看看另兩個互拋眼色的女生,盡量平靜地說,“我都在信里跟你講過了。”
覺的臉更白了,他背過身,“就一小會兒。”
我放下笤帚,跟他下樓梯。覺說:“我不是想讓你為難。我只怕我等不了。”
“……”
“他們都以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我要死了。”
“你別胡說——”我驚叫起來,淚水迅速涌滿眼眶。
覺回過身笑笑,“他們從小都瞞著我,但我天天吃藥,也不用上學,我難道不知道我跟別人不一樣嗎?大約我八歲的時候,媽媽帶我去五臺山見一個大師。我在門外聽到大師跟我媽說,我活不過二十歲。你明白我那時候的感覺嗎?”
“那都是胡說八道,都是騙人的。你不要信好不好?不要信啊。”我絕望地哀求。
“你別難過。都這么多年了,我也早想明白了。誰都是要死的,只不過早點晚點的事。至少我知道我生命的存量。”
我怔怔望著他,難以想象他還能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