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昀被抓進去后,群龍無首,華誠本部亂成一鍋粥。員工們再無堅持,紛紛到財務(wù)部索要薪金、準備走人。何平解釋,工資必須由人事部門開單,人事經(jīng)理說,單子還需總經(jīng)理簽字……無人理會。有人失控之下砸了桌子,有人趁亂偷竊。正群情沸騰,難以處置時,孟昀的夫人唐敏來了。
她還是坐在輪椅里,但是即便在這樣落魄關(guān)頭,她依舊妝容嚴整,神情淡定。
“要走的,排好隊到我這里來簽字。你們有腿,誰敢不讓你們走?”她張口道,竟是聲如洪鐘,不怒而威。
大家氣焰弱了下去,排著隊灰溜溜地簽字。我們財務(wù)部除了我和何平也都走差不多了。
點過數(shù),總部有三十二人離去,五十人留下,留下還是占大多數(shù)。她跟留下的所有人鞠躬,說,不會忘記你們。又說,孟昀今晚就可以保釋出來,他是被人下了套。我們有能力有信心渡過難關(guān)。她講自己的苦難、發(fā)家,怎樣克服一個個兇險,講得聲淚俱下。
當時的場面真是悲壯。雖然當時尚不知真相,但我們留下的人都感覺似乎與正義站在了一起。一個個熱血沸騰、激情澎湃,誓與公司共進退。
唐敏回去的時候,何平叫我同車照顧。至此,我才知原來何平是夫人的表弟。
一路無話。下車,何平抱夫人進輪椅。我們一起推夫人進屋。
那是位于昌平的一幢別墅,周邊有山有水,一派山野風(fēng)光,落日正在降臨,橙黃的光切過半排林子,留下濃重的陰影。春天還未歸來。
別墅內(nèi)有個巨大的園子,仿的是蘇州園林設(shè)計。亭臺樓閣很是精致,樹木大多枯敗,根根枝杈沖向天際,在湛藍的天幕陪襯下,別有風(fēng)骨。屋里有人迎出來,看穿著與神情,大概都是做飯看家之人。
園子的大更襯出唐敏的寂寥。我想起孟昀成日成日在公司過夜,不知道他是如何看待這位夫人的。默默的,倒是對夫人生出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