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相信你哥會死,我的直覺告訴我,你哥元軍永遠(yuǎn)不會死。即使死了,我也活是馬家的人,死是馬家的鬼?!庇裥憧纯辞懊婷俺鲆唤氐囊幻鏄涔?,淡淡地說道。
“我當(dāng)然也不希望我哥會死,可是無風(fēng)不起浪,這兩年議論我哥死去的人越來越多,恐怕就是真的了。我們每一個人都是現(xiàn)實中的人,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總不能不切實際,拿自己的青春賭氣?!?/p>
“賭什么氣!我的性格你不是不知,一旦認(rèn)定的事情就要走下去?!?/p>
“我聽人說,張家已打發(fā)人上門給你提親,想把你嫁給他兒子做媳婦。這是真事嗎?”
玉秀為之愕然,道:“別狗打哈哈一張臭嘴,你聽誰說的?”
元民一本正經(jīng)道:“我可從來不會撒謊,昨晚柜上聽王二掌柜說的。不是我勸你,你也老大不小的人了,張家是很有名望的高門大戶,重找個婆家有什么不好!”
“你別氣我,合上你的一張臭嘴!”
玉秀憤然說過這句,就呆呆立著,胸脯起伏著看也不看元民。此時的她,心中如五味雜陳,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是恨元民,還是恨她爹娘?連她自己也說不上來。她怒氣沖沖回轉(zhuǎn)身又跑到柏樹林子的那邊,那邊正有一通石桌,一個石凳,玉秀一下坐在石凳上,頭枕臂膊伏在石桌上。元民遠(yuǎn)遠(yuǎn)見她似乎在哭,一急追了過去,邊跑邊喊道:“嫂子,別誤會,你聽我說……”
玉秀聽得抬起頭來,打斷元民厲聲道:“你別過來,我再不想聽你說那種話!我爹娘好意讓我出來陪你游玩,你反倒拿這種話來氣我……”
元民一怔止了步,玉秀拿眼睛狠狠地瞪元民半晌,便從石凳上呼地起來,頭也不回照原路回返,卻萬萬沒有想到,竟在林子的那邊遇到了幾次上門找元民的金鳳。
金鳳落寞地待在那兒大半天,感到莫名的沮喪,正想轉(zhuǎn)身回去,卻忽見從林子那邊的小路上轉(zhuǎn)出一個女孩子來,又走了二十來步,金鳳就一眼認(rèn)出,過來的女子正是那個玉秀。也就在此時,金鳳才斷定,連日來讓她灰心喪氣的元民是在林子那邊的。
兩個女孩子在此相遇,各有一番心思,都難以言表,卻如同孔夫子背書箱——里面大有文章。金鳳本來是豪放不羈之人,但見玉秀眉宇之間有不快之色過來,強忍著沒有吭聲。而玉秀過來只瞥了一眼就認(rèn)出,這便是近來五次三番地來找元民而未果的那個叫金鳳的女子。她喜歡元民雖是愛屋及烏,算不上什么移情別戀,但此時的她哪里還有那種閑情逸致去再過問什么!
兩個女孩子只相互深深地看過一眼,便各自走開了。
現(xiàn)在,金鳳的心境終于漸漸由陰轉(zhuǎn)晴。當(dāng)她將這些天來一直帶在身上的一個紙包打開,將放在里面要給元民的那樣?xùn)|西看了看復(fù)又包好,朝林子那邊過去一半的時候,元民才追玉秀過來了。事情就這么蹊蹺,玉秀未能瞧著,卻迎面撞上了金鳳,元民不禁大感意外,心中又驚又喜又懊惱,真是五味雜陳。
“金鳳?你怎么會來這里!”
這時的金鳳卻表現(xiàn)得十分從容,一笑道:“哼,荒郊野外的,你跟陸家小姐在這里幽會,我怎么就不會來這里!”
“玉秀是我未過門的嫂子,你可別胡猜亂說!”元民有點臉紅,竭力分辯道。
金鳳大咧咧地又是一笑,道:“我可沒有胡猜亂說,是我親眼看見的。我問你元民,既是你未過門的嫂子,那陸家小姐的臉上為何會是那樣的情態(tài)?哼,一個男孩子和一個女孩子,大老遠(yuǎn)地跑到荒郊野外的樹林子里,會有什么好事做?”
“金鳳你,你怎么這樣不相信別人?”元民一時語塞,急道,“我可以起誓,我馬元民要是撒了謊,天打雷劈!你怎么這樣不理解我?那天你說要送我一樣好東西,我很高興,徹夜難眠,第二天我早早去時,那孫先生賣唱的茶屋已是人去屋空,哪里能看到你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