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漢子瞪大了眼睛，伸出拳頭在魏澤西的胸前直戳：“你想干啥？妨礙執(zhí)行公務(wù)？”

農(nóng)民父親幾乎是哀求地說：“你們別這樣，我跟你們回去不行嗎？”

楊光趕緊往外走。這時那對農(nóng)民父子已被其他人架上了車。那漢子突然一拳把魏澤西打了個趔趄，然后跳上吉普車，呼嘯而去。

楊光見狀，叫道：“魏澤西上車！”

楊光正要回身開車去追，卻見魏澤西好像一個旁觀者，擦了擦嘴角的血，正站在那里發(fā)笑。他說：“別追了，走，我們繼續(xù)吃飯。”

楊光不解道：“你怎么忽然又變成了圣人？就這么算了嗎？”

魏澤西說：“這道難題終于有解了！這對農(nóng)民父子的遭遇正是牛世坤政績背后的一個縮影，縣城的美化、公路沿途的紅墻以及所謂的脫貧致富工程掩蓋著當(dāng)?shù)剞r(nóng)民的貧窮，或者說清川人民正在為此付出代價。我決定去一趟清川。”

楊光由衷地笑了：“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很久沒有看見你演說的風(fēng)采了。”

第二天一大早，魏澤西背著行囊從市委大樓里走出來的時候，天上正飄著碎屑似的雪花。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看到過城市的早晨了。他點(diǎn)了一支煙，吐出一口煙霧，仿佛主意已定似的邁開大步走下高高的臺階，走向了剛剛從沉睡中醒來的大街。身后市委大樓的門楣上懸掛著一條“團(tuán)結(jié)奮進(jìn)，努力拼搏，以優(yōu)異的成績迎接清州市第三次市委換屆改選大會召開”的巨額橫幅。橫幅的上面，則是大樓建成時就固定上去的用裝飾材料制成的“為人民服務(wù)”5個大字。他來到馬路邊，在一個“做女人挺好”的巨型廣告牌后面等著公共汽車。

等了許久，一輛車窗上放著一個“清州—清川”木牌子的長途公共汽車終于拖曳著濺起的泥水駛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