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敲著賀家歡的腦門,厲聲道:“都已經(jīng)……怎么還這么不懂事。給我并著腿橫坐上去,不許像以前一樣坐了。知道嗎?”
一路回到家,賀家歡感受著已經(jīng)放黑下來的初夏里的習(xí)習(xí)涼風(fēng),整個人不知為何,慢慢地舒暢起來。
今天一天發(fā)生的事情太多,竟讓賀家歡覺得,自己的小腦袋已經(jīng)無法全部容納了。甚至回到跌打館上樓梯的時候,一貫不愛跟自己親近的齊攸,卻不知為何,牽著自己的手小心翼翼地拉著她上樓。
齊攸的手不同于那個叫唐翊的少年,粗糙中灼灼有力。而就在齊攸牽著自己的時候,賀家歡卻無比懷念起那位叫做唐翊的少年,想念那四周的青草嗅覺中,他柔軟卻叫人心跳加速的手心。
那樣的……輕柔,卻叫人念念不忘。
遇見唐翊的第二天,賀家歡起了一個大早,卻是站在大師兄的房間前,對著上面貼著的那個叫張柏芝的女明星海報。
明眸善睞,有些嬰兒肥的鵝蛋臉,小巧的唇瓣與略有肉的鼻翼……卻讓賀家歡又一次想到了那位叫做關(guān)凌的女生,想到了那個愛臉紅有些清瘦卻好看得不得了的唐翊……
第一次,賀家歡對著海報上張柏芝一頭飄逸的齊肩發(fā),有些討厭起自己那常年被阿娘扣著碗剪出來的鍋蓋頭。
也就是那一次,賀家歡對著那張張柏芝的海報,第一次萌生了要念清遠附中的沖動,萌生了……要再見到那個叫做唐翊的少年的沖動。
……
而此時,十年后的今天,賀氏跌打館二樓的房間里,一個抱著件校服咧著嘴傻笑的女孩,不知為何,突然身體一個踉蹌,一頭就從床上栽到了地板上。
“啊—”
半夜十二點的跌打館里,無端從二樓的房間里傳來一道尖銳且高亢的女聲,鬼片配樂一般繞梁三周,久久不去。
天幕已經(jīng)漸漸泛白,那自東方源源升起的一輪半日還掛在半山腰,將原本漆黑下的世界漸漸返明。
公雞已經(jīng)雄赳赳地打過第三次鳴,賀氏跌打館門口的癩皮狗阿花還歪著脖子打著瞌睡。而館中大堂內(nèi),各師兄弟早就同聚一堂。
才六七點鐘的清晨,還沒有客人上門,再加上師父師母早幾日去了峨眉山找?guī)熓?,所以,幾位師兄弟閑著無人管制練功,便樂顛顛地吃著早餐加嘮嗑。小師妹賀家歡因為昨天相親回來太激動一晚上沒睡著,頭一回早上睡了懶覺沒加入早餐。
包子,饅頭,稀飯加咸菜。
一邊大師兄邊喝著撈不到米的稀粥,邊有些瞌睡地揉著明顯重了一圈的黑眼圈。半晌,才見到他努了努嘴,有些賊兮兮地湊前小聲道:“對了……你們昨晚上睡覺的時候,有沒有聽到什么奇怪的聲音?”
話音剛落,一邊坐著的三師兄插話道。
“你是說……小師妹?”
話罷,卻見到全桌除卻二師兄之外的所有師兄弟好似心有余悸地點了點頭,一并湊前。
“哎……小師妹昨晚那一聲叫得銷魂呀—看來她的運氣又修煉上了一個層次呀,那丹田的吼力……嘖嘖……”
四師兄插話道:“是呀是呀,你們猜小師妹這一次又是怎么回事?”
五師兄剛問完,見到全桌的師兄弟一并做冥想狀,最后爭相拍桌。
六師兄:“我賭三百個俯臥撐,一定是偷吃的時候咬到舌頭了!”
九師兄:“我賭五百個側(cè)空翻,一定是上廁所的時候磕到馬桶蓋了!”
五師兄:“我賭三個小時蹲馬步,一定是又在床上練跳高把床跳破了!”
旁邊坐著一路未發(fā)言的八師兄拿著小鏡子一邊仔細瞧著臉上那幾顆冒著油光的青春痘,一邊豎著蘭花指,嬌滴滴地開口:“哎喲,我賭三天不照鏡子,小師妹這次一定是洗澡脫內(nèi)衣的時候又把肉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