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高二的她,不學(xué)無術(shù),整天只愛裝大姐大,叼根煙挽著褲腳帶著一群小太妹沒事鬧鬧事打打架。
那天,她帶著人從清則趕到清遠大門口打群架,敵眾我寡,幾個姐妹早就各自逃竄嚷著要去叫老大過來。
也是那天,她頂著已經(jīng)跟人打到五葷不分的腦袋,借著模糊不清的視線卻只能看到一團紅彤彤的模糊影子,而那個人,就像蓋世英雄一般駕著彩云出場。而后,她被拉進了一個懷抱,矯健堅韌而有力,直叫人安心。
她同他講的第一句是:“老大,你終于來了?!?/p>
他同她講的第一句是:“歡歡,你沒事吧?”
只可惜,他不是她口中的“老大”,她也不是他話里的“歡歡”。一切都錯了,認錯了人,愛錯了人,錯上加錯,錯得離譜。
生活總是不緊不慢地過著。
跌打館門口的阿花還是愛歪著脖子啃骨頭,七師兄總是淡定地講著大道理,八師兄衛(wèi)良還在苦心經(jīng)營計劃著他的“腳底按摩”事業(yè),小師妹賀家歡的世界永遠活得很傻很天真。
還有唐翊,當(dāng)一次周末回家的時候,母親有意無意地對他問起關(guān)于與那個相親的“夏小姐”的進展時。他想著抽屜里那一沓快要見底的自助餐餐劵,不知為何,連嘴角彎起的角度都變得溫暖而意味不同起來。
“或許吧,或許是有進展的。”
他這樣回答母親,或者,也是在勸服自己的心。
對那個完全不可以用正常思維下判定的女人,有太多的疑問,太多的好奇與互動。有時候,他甚至懷疑,到底她是在什么樣的教育或者生活環(huán)境下成長。才能有著,眼前那位“與眾不同”的女人。
她同普通的名媛不同。
自小到大,自己遇到的名媛只有兩種。一種是陳規(guī)木頭型,禮儀寫字彈琴唱歌講話樣樣過關(guān),可是當(dāng)她坐在你對面時,卻讓你感覺自己面對的不是一個女人,而是一塊外表禮儀過關(guān)的木頭,冷淡而乏味。還有一種,則是關(guān)凌那種類型。外表千依百順跟普通的大家族名媛沒有關(guān)系,可是內(nèi)心總是想打破陳規(guī),想不受那些世俗理論的拘束。她們活得辛苦,活得掙扎,想沖破那道心底的防線可是始終遲遲不肯動手。最后,一拖再拖,傷人傷己。
而“夏小姐”呢,她是什么類型?
她禮儀不過關(guān),吃飯坐姿永遠不是一位名媛該具有的;她心思太單純太容易猜,所有情緒擺在臉上一目了然,永遠不是察言觀色那一類女人;她不知道“自助餐”、不知道“交際”甚至連手機號碼都沒有,他每次撥過去電話的時候接聽的都是叫什么“跌打館”的地方。
還有,他跟她見面已經(jīng)將近十多次,每次見她的時候,她都穿著一件衣服。除了中途一次去公司門口找自己時穿著武服之外,之后這位“夏小姐”每次穿的都是第一次相親見自己時穿的那件嫩黃色的連衣裙。
甚至他都特地注意,一次她吃東西弄臟了衣服前襟,過兩天他約她出來時,她原先臟了的地方還隱約能看到洗過留下的痕跡。
對那些一天一件衣服,名牌常掛在嘴邊不丟口的名媛,這個女人,太不同尋常。
除此之外,她還不做指甲,看不清楚究竟有沒有化妝,不用香水身上是一種很果香的沐浴乳味道,不燙頭發(fā),全身上下沒見過有什么值錢的東西。
有時候,唐翊甚至?xí)?,若不是她確確實實是自己相親見面認識的“夏小姐”,或者他一輩子都不會知道,這個世界某個角落竟會有一個這樣子的女孩。不嬌柔做作,不虛榮浮夸,不溫柔也不淑女。就連因為之前被母親催促相親那種抵抗甚至反感的情緒,也因為在見到這個女孩之后,統(tǒng)統(tǒng)抵消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