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茜笑笑說:“其實也沒什么大不了的事,我只是想提醒你,背后可能有人在調查搜集對你不利的材料。哦,這只是我個人的擔心和猜想。對你和高主任同時考察的事情不少人都知道了,高主任不可能不知道。這次如果只是考察你一個人,沒有備用人選,別人也不會動什么心思,可是這次偏偏有你們倆。對這你不能完全放棄警惕,相信別人也像你一樣老老實實待著。另外,你昏迷生病的事也要重視,這可是個很好的利用材料。”
邵定發(fā)明白龔茜的提醒很有道理,可他不相信高主任那樣的人也會干那樣見不得光的事情。龔茜好像看穿了邵定發(fā)的心思,重復提醒道:“別把人想象得和你一樣單純,在利益和利害面前人性是不穩(wěn)定的!什么事情都可能發(fā)生!”
邵定發(fā)拿不出反駁龔茜的理由,沒有理由就是認定。邵定發(fā)認為假如高主任真要拿他和劉雪梅見面暈倒的事情說事真還是麻煩,還有在楊柳的事……那些只是一閃念而過,他不相信即使高主任要提對自己不利的事,也就限于他來縣城以后的表現說事,不會發(fā)展到追溯他祖宗八代的往事。邵定發(fā)笑著感謝龔茜的提醒送走龔茜。
龔茜走后,邵定發(fā)用手機打電話給盧明芳。他本不想打,可到了關鍵時候總是想起盧明芳,也只有能和盧明芳交心。盧明芳告訴他情況不明,不要盲動,但要做好充分準備。你和劉雪梅見面昏倒的話不能說。你只說你去從三中回來的路上昏倒的,這樣撇清和劉雪梅的關系。劉雪梅那頭和朱校長等人我來辦。盧明芳還提醒邵定發(fā),對過去的相關問題要做好實事求是的說明和解釋,周書記那邊我打電話協(xié)同,你就不用操心了,你全力應付薛書記的談話。有情況及時打電話。
盧明芳也提到了過去的事,邵定發(fā)這才重視起來。邵定發(fā)靜靜地回顧過去,對每一個可能被利用的節(jié)點都作了合理解釋的預案。
春枝回家經過露露上學的城關小學,兩人一道回家。見邵定發(fā)在廚房做飯,春枝愛惜得什么似的,忙推邵定發(fā)去臥室里休息,自己做飯。露露告訴邵定發(fā),在學校的數學競賽中她得了第二名。邵定發(fā)高興得一把抱起露露,連著親了幾口,高興得大叫寶貝你真了不起,遠遠超過了爸爸,爸爸那時上學數學老是半死不活的。春枝聽了,趕緊跑出廚房制止邵定發(fā)的瘋狂,說:“醫(yī)生說了你不要激動!露露快下來,都多大了,明年要上初中了還這樣!”
邵定發(fā)在春枝面前永遠聽話,因為他老是像欠著春枝什么還不清的債務。早先是因為他和劉雪梅,現在是和盧明芳。放下露露笑著聽話地回臥室。露露噘著嘴說春枝是暴君,剝奪了她和爸爸的父女親情。邵定發(fā)在屋里聽見,心里且驚且喜。驚的是他一直把露露當做不懂事的天真的小女孩,哪里想露露竟然能說出這樣連一般大人都難以企及的話,喜的是從這句話里看到了露露思想的豐富和不一般。
他們在家里嬉鬧深思,盧明芳和高主任在馬不停蹄地忙和著。盧明芳給周書記打電話安排好一切又坐車親自去了三中。高主任這時和邱維能坐在一起密談。高主任不直接問邱維能和邵定發(fā)的事,而是從夸獎邵定發(fā)的角度引申。
邵定發(fā)到縣委,早已下班了。姜秘書站在門口專程等待邵定發(fā),引邵定發(fā)去了薛書記的住處。任務完成,姜秘書告辭。
薛書記住單間,準備讓家屬過來,室內還是單身漢的布置,簡單得不能再簡單了。邵定發(fā)心里升起了敬意??磥硌浐妥约涸谀撤N程度上是一致的:只有工作,不想其他。這樣領導才有可能公正,有個公正的領導看好自己那不是每個人都能夠遇到的幸運。邵定發(fā)忽然生出一絲對自己的鄙視,認為自己沒有資格和薛書記這樣領導比擬,因為自己不干凈!他和劉雪梅發(fā)生的事他不感到罪惡和厭惡,認為他們之間的事是他這一生中最純潔的最美好的經歷,又是叫他痛不欲生的遺憾。常常夜深人靜之時想起無不深切懷念??珊捅R明芳……邵定發(fā)不能繼續(xù)聯想,薛書記開口讓他就座。
薛書記笑問他身體現在怎么樣了。邵定發(fā)說一切正常,明天上班。薛書記搖搖手讓他不要急,明天你不要上班,在家里寫一份應答材料。說著從身邊桌子的抽屜里拿出幾頁紙的信箋交給邵定發(fā),說:“這是地委組織詢問要點,讓你如實說明?!?/p>
邵定發(fā)看到要點用數字排序,一共有十三條。包羅了從的學歷開始的所有能說得上問題的問題,連給段瓊的事奔走都列為關系曖昧擅權的證明。邵定發(fā)嗓子眼又開始冒煙了,趕緊端起薛書記親自給他泡的茶水,猛喝了幾口才緩解了。邵定發(fā)認真看完,臉上的陰云消失了,微笑地告訴薛書記: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薛書記嚴肅道;“現在不是討論的時候,你盡快逐條寫出陳述,解釋一定要實事求是,要經得住最嚴格的調查!”
“明白!”
薛書記讓他不要疑神疑鬼,要保持大度。邵定發(fā)明白薛書記的用意,他也不能對人使出反制的手段,那樣事情會更槽糕。他唯一的希望就是市委能采納他的陳述和解釋,早點派人調查厘清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