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段輕鴻已經穿好了衣服,襯衫下擺染了血又被她剪壞,干脆胡亂扎進牛仔褲里,自有一種落拓不羈。
“你沒事了?已經可以自行離開?”
他仍舊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樣子:“怎么,舍不得?”
鬼才舍不得!蘇苡暗自啐他,指了指關上一半的車庫門:“從這里出去,側門我還沒鎖,出了門往左走就是別墅區(qū)大門的方向,你應該很熟不會迷路?!?/p>
他慢條斯理地把襯衫袖子卷到肘部:“你的客人們都走了?男朋友特地來看你,還把人趕走,太不給人家面子了。”
“不關你的事,顧好你自己再說吧!”姜禹不是她男朋友,但沒必要向個陌生人解釋,姑且就讓他以為是,或許還能讓他有所忌憚。
“今晚謝謝你,不過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p>
“我也不知道你的名字。”
他頓了頓:“你不知道會比較好。”
“嗯,很公平,所以你也不需要知道我的。反正轉眼就各奔東西,出了這扇門,我們應該不會再見了?!?/p>
段輕鴻笑了笑,瞥見她藏在身后的手里握著東西,上前一步將她抵在墻壁上,身體前傾困住她,在她預備抬手的瞬間已經壓住了她的掌心,手里的東西被他沒收:“那可不一定,這世界說大不大,要是再碰面,你是大方跟我打招呼,還是裝作不認識?嘖嘖,這防狼噴霧還挺專業(yè)的,男朋友給的?他有沒有教過你正確的使用方法?萬一逆風吹到自己臉上可不是好玩的。你是小女孩,他擔心你也應該,不過為這點小事跟你吵架……這男人似乎不適合你?!?/p>
引狼入室,蘇苡此刻腦海中只想到這個詞,面前的男人比她想象的要復雜許多,好在他受了傷。所謂軟肋正是這樣,她不用借助其他東西,手往他傷口一按,果然聽見他悶哼一聲,反射般退開。
“我跟誰吵架,都是我的事,輪不著外人說三道四。你不是可以走了嗎?還等著我送你?”她的耐心快要用光了。
“女人真是狠心?!倍屋p鴻疼得臉色微微發(fā)白,卻還是忍不住湊近她,“我是該走了,今晚的事,希望你盡快忘掉,免得做噩夢。還有你的好姐妹,但愿她不會因為誤會而太為難你?!?/p>
天氣悶熱,可他卻因為失血而發(fā)冷,坦白講,還真的有些舍不得離開她溫暖的身體。
蘇苡眼見他的背影逐漸融入渾黑夜色,才稍稍松了口氣,但額際的血脈汩汩跳動,總覺得好像開啟了潘多拉魔盒,接下來還會有事發(fā)生。
次日開始,江臨各大報社、電臺都大幅報道高新區(qū)夜間的酒店大火,紛紛慶幸酒店尚未對外營業(yè),除了有個別內部員工輕傷之外,沒有造成特別大的人員傷亡。但是對于酒店集團段氏隆廷來說,這無疑是個巨大的打擊,燒毀的酒店大樓剛剛落成時就成為江臨的新地標,是少有的超五星級酒店配置,只等營業(yè)之后成為新的傳奇,穩(wěn)固段氏在酒店行業(yè)的龍頭地位。
祝融之禍不僅讓隆廷集團在硬件上損失慘重,更是重挫股民信心,以至于火災消息爆出的第二天,股指就一路下跌至跌停,勢頭頹萎,如果沒有條好消息推入強心針,這么跌下去,用不了幾天股東手頭所持有的股份資產就會縮水減半。
蘇苡跟導師巡完病房又整理病歷,忙完趕到職工食堂吃飯,已經過了用餐高峰時段。她坐在正對電視機的位置,電視里在放本地新聞的特別報道,說的正是高新區(qū)酒店的火災。
她握著筷子的手頓住,屏氣凝神地盯著電視畫面。
原來段氏集團的老董事長段峰早就因為身體原因退居二線,家族生意一直交給兒子打理。他最小的兒子段輕鴻年紀輕輕,卻頗具頭腦和手段,短短幾年間將隆廷打理得井井有條,扶搖直上,很受父親賞識。
段家早年就是靠酒店起家,如今產業(yè)遍及地產、醫(yī)療甚至電影娛樂,但段峰最看重根本,仍舊十分重視集團酒業(yè)的經營業(yè)績。他近來身體多病,每況愈下,眼看就到了真正任命繼承人的時候。這回失火的酒店本是一個全新的篇章,段家少東段輕鴻也投注了大量精力和財力,務必要做到最好博得父親最大的信任,誰知一把火將長久以來的努力付之一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