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堂語文課,老師說選兩位同學,進行分角色朗讀。她環(huán)顧教室一圈,喊了一個女生起來念旁白,然后又看了遍花名冊,才說,顧潮生?你和溫瀾是同學吧,你們倆起來,念男女主的對話。
我臉一熱,趕緊站起來,看著幾組之外顧潮生挺拔的背影,班上同學輕輕發(fā)出一陣噓聲,然后便是噼里啪啦的掌聲。
這在當時的我看來,有一種隱秘的快樂。
像兩年前,我和他一起稱霸全班地負責給其他同學“計分”時那樣,被所有人調(diào)侃我和他的熟悉與親近,雖然或許還沒真正那么近,我已經(jīng)要雀躍歡欣。
我忽略了這場朗誦里,還有第三個角色。
陶姜在那節(jié)課后,跑到我座位邊來找我聊天。她長著一雙大眼睛,看起來天真無害,在完全陌生的學校,除了顧潮生以外沒其他任何熟悉同學的班級,她是第一個來跟我說話的人。
也成為我初中第一個好朋友。
開學后不久我生日,我喊陶姜去家里吃飯一起玩,她開心地答應,問我還有誰。我說只有她。她有點微妙地點點頭。
那天剛好周末,我一早去車站接她,她下車和我一路邊走邊聊,忽然說,顧潮生也住這附近嗎?
女生的直覺其實很靈,雖然她只是看似不經(jīng)意地提起,我卻立刻注意到她透著光亮的眼睛。
我們會路過他家嗎?陶姜抓著我的胳膊問。
我忽然有些沒來由的反感,真想問她到底是來給我過生日,還是想知道顧潮生的家住哪里。但那一刻,我腦子里蹦出個壞主意。
會啊。我故意欲言又止,不過……
怎么了?
我搖搖頭,一副我不能說、不太好說的表情。
陶姜被我的表情帶動得好奇心大起,搖著我的胳膊撒嬌,你說嘛,告訴我嘛,我不告訴別人。
我想了想,丟出了我媽教我的那句,顧潮生他們家條件很不好,他爸常年臥病在床,家里又窮。
還盡力模仿著這句話該有的那種,特別感慨的口氣。
其實我有點心虛。
一想到如果有一天,不小心被顧潮生知道,我說了這樣的話……想到他失望的眼睛,我會有些忍不住的后怕。
我幼稚地企圖用這樣的方式讓陶姜別再注意顧潮生,我以為會有效的,但我很快發(fā)現(xiàn),我居然失敗了。
顧潮生在幾天后的體育課上,就提到了陶姜。
你和她關系很好?因為是自由活動,顧潮生也有點犯懶地湊過來找我聊天,她來跟我說,想我們每天放學等她一起走。
她和我們順路嗎?我特別驚訝。
對啊,我也是這么回答她的,但她說沒事,就送我們來車站坐車就行。顧潮生看我一眼,眼睛笑得瞇起來,所以我說你們關系真好啊,她對你不錯吧?
我不知道該怎么接話,只好磕磕巴巴地點頭說,嗯,是啊。
也是從那一刻起,我意識到在其他女生眼中,我成了她們想接近顧潮生,從而選擇的捷徑。陶姜和我聊天總是三句話不離顧潮生,并且一副“你不是和他老同學嘛,我們又是閨蜜,你一定要幫我”的表情。
而顧潮生,他大概覺得陶姜活潑可愛,所以每次我們?nèi)齻€走在一起,總是他倆話題密集,我不太吭聲地在一旁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