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休把愁懷,容易便書空5

千山如誤 作者:夜遙


他們來遲了一步。確實,祥景宮的爆炸失火是為了把豐博爾和青狼營的人從青蕤宮引開,但卻不是為了制造機會好讓繆妃逃脫。海氏兄弟闖進青蕤宮里的時候,繆妃正在四門大開的正殿中,宮裝如錦珠光寶氣地端坐著。她的臉色白得嚇人,抿唇笑時,唇角緩緩流出深紅色的血。

美人垂死,原本就要比美人垂暮還要讓人心憐。海氏兄弟面對這樣的繆妃,一時之間都停下了腳步,定定地看著這個美得讓人心動的女人用盡生命最后的力量對著他們露出一個微笑。

繆妃的微笑里充滿無比的輕蔑和不屑。她輕啟紅唇,低柔如歌地緩緩說道:“爾等化外蠻夷,終有一日,我天朝義士會收復河山,重振燕國。只可惜,我等不到啖爾肉寢爾皮的那一天了……”

海青狼怒斥道:“毒婦!”

繆妃笑笑,毒性發(fā)作,還有很多話已經(jīng)說不出口。她輕輕舒了一口氣,透過海氏兄弟背后大開的殿門,望了一眼外頭寧靜蔚藍的天空,慢慢地閉起眼睛。

正殿上一同關押的麟趾宮宮人中有幾個哭著跪倒在地,剩下的大多數(shù)卻都互相對視著。再看看闖進來的兩位王爺,用沉默和面無表情表示了他們在此刻堅定的愛國立場。

海青狼扼腕而嘆,“沒看出來她倒還是個烈性女子。”

海蒼狼久久望著死后仍然端坐不動、面目美艷如生的繆妃,低嘆一聲道:“當年父皇領軍攻破太沖城門之際,在陣前倒戈投降的燕國文武官員不計其數(shù),可皇宮中的女人們上吊投湖,幾乎都以身殉國了。如果那些燕國的男人有他們女人一半的烈性忠心,又何至于受今日亡國之痛。”

“大哥。”海青狼覺得海蒼狼說這些話有些不合時宜,出聲提醒了一下。海蒼狼長長地呼出胸中的郁悶,側頭看了看正殿一邊原本侍候繆妃的那些麟趾宮人,帶著幾分倦意輕聲吩咐手下,“好好收殮,不許輕慢了她。還有,跪著哭的那幾個宮人暫時收押待審,站著的負主之奴全數(shù)就地格殺,就算我送給繆妃的薄禮,黃泉路上也好有人服侍她。”

青蕤宮正殿內(nèi)頓時響起一片哭爹喊娘的求饒聲。青狼營軍士們?nèi)缋撬苹?,上來拖住所有僵立著的宮女太監(jiān)向殿后走去,手起刀落,人頭四處滾落,鮮血從一只只光禿的頸項里噴出。

海蒼狼走出青蕤宮后,望著祥景宮上濃黑的煙柱,對海青狼說道:“走,我們?nèi)ョ婇w,看看父皇有什么收獲。”

幸虧現(xiàn)在天氣還冷,身上衣服穿得多,所以星靨一點也沒有燒傷,只是長長的頭發(fā)被燎短了一截,海青狼每每看見她梳頭,都要狠狠地斥責幾句,罵兩聲沒出息。星靨只是笑笑,將短了些的頭發(fā)仔細梳好,仍舊插上她的陰檀木簪。

皇上海梟獍沒能在鐘閣里找到《握奇經(jīng)》。大鐘上的竹絲纜絞盤里確實藏著一樣東西,可不是經(jīng)書。這是塊木牌,也是陰檀木所制,牌子上刻了一個稀奇古怪的字,像是漢字,又不是漢字。海青狼瞪著眼睛看了半天,似識非識地抓抓頭,疑惑地把臉轉(zhuǎn)向哥哥海蒼狼。海蒼狼輕笑著說道:“這不是字,是琴譜。”

“琴譜?”海青狼皺眉,“彈的琴?”

海蒼狼點點頭,喊來宮中司樂的一名太監(jiān),用古琴彈出這個譜所標注的音。太監(jiān)端坐琴旁,雙手搭弦彈出這個音,余韻悠悠,好一會兒才在高大的宮殿里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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