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恍惚的時候,女子微微睜了眼,接著便是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甚至都咳出幾許血絲,半月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馬上伸手為其順氣。待女子終于平靜下來,她方才離開床榻,下筆開方。
梓桐一直靜立一旁,見她終于起身,馬上迎了過來,“怎樣?”
“她的病甚為嚴重,奴婢自當盡力,生死與否,都要看她的造化了?!痹阱\宮,話不能說太滿,要不然,腦袋就會掉得太快。雖然已知其病因,但半月彎嘴上仍舊留了分寸。
“你這是說的什么話?你能治不能治,總得給個話吧?”梓桐心中焦急,事實上,這女人要不是長得像萱妃,她也不會費這個心思了??扇缃襁B皇上都驚動了,要真救不回來,她就變成好心辦壞事了。
半月彎寫好藥方,遞與梓桐查看,“姑姑,醫(yī)者治人病,不能救人命,若老天要收她,奴婢自是阻攔不住的。”
“你倒是能說會道,若是醫(yī)不好,便早早開口,省得浪費皇上的時間。”嘴上的話雖嚴厲,但梓桐亦知,太醫(yī)們都束手無策,除了半月彎,也實在是沒有別的選擇。細看手中藥方,竟發(fā)現(xiàn)不是什么特別藥物,她頓覺不解,“如此便可治她?”
“是,如此便可?!?/p>
“你且實話告訴我,你有幾分把握?我不是皇上,你也無須對我話說三分留七分。”梓桐嚴厲了起來,面色不佳。
半月彎垂頭細思半晌,抬頭之時,卻是擲地有聲地道:“奴婢治得了?!?/p>
她的話剛落下,屏風后的君卿夜便按捺不住拍手而出,“有趣,有趣。你這個宮女好生大膽啊,明知朕在此,竟然也敢答得如此肯定?!?/p>
半月彎輕盈地跪了下去,再次垂首道:“奴婢不知皇上在此,皇上恕罪。”
聞言,君卿夜再次瞇起了鳳眼,“你不知朕在此?如此睜眼瞎話,你也敢說?”
“皇上明鑒,懷南公公帶奴婢入殿之時,并不見皇上身影,奴婢是真的不知皇上在此。”便是睜眼說瞎話又如何?半月彎雖然恨他入骨,但也懂得知己知彼的道理,君卿夜越是如此,便代表他越是好奇。
他雖殘暴無情,卻喜歡尋找刺激,是以,半月彎才敢如此大膽,故意頂撞他。這一招以退為進,很快便起到了作用,君卿夜收起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指著床上女子問道:“你真能救得了她?”
“是。”
“整個太醫(yī)院無人敢治的病,你都敢治?沙迷蝶,你倒真是讓朕越來越感興趣了?!本湟沟碾p眸晶晶發(fā)亮,仿佛猛獸遇見獵物一般。
半月彎微微抬眸,卻是更加堅定地道:“太醫(yī)不敢治,只因兩個字,怕死?!?/p>
君卿夜俯首,望向半月彎媚人的雙眸,似笑非笑道:“喔,你的意思是你不怕死?”
不若方才的閃躲,她大方地迎接他的探視,“奴婢也怕,但奴婢更明白一個道理,皇上要的人,治得好是賞,治不好是死。所以,奴婢必須有把握,也必須治好?!?/p>
“果然是個聰明的女子,虞美人要是有你一半天分,便也不至于死得那般凄慘?!?/p>
他笑了,嘴角的那一絲譏誚在半月彎眼中顯得甚為刺目,他此刻故意提到虞美人,只讓人覺得他異常冷血。
“謝皇上贊賞,奴婢只是一介宮女,如何能與皇上的美人相提并論?”她再次垂眸,不再看他。
他卻笑著走近她,單手托起她柔美的下巴,強逼她與其對視,戲謔道:“為何不可?朕覺得,你比她們?nèi)魏我粋€都強?!?/p>
半月彎突然覺得可笑,若不是知時機未到,她真想親口告訴他不要白費心機,他君卿夜便是千人所擁,萬人所愛,也決不可能獲得她的心。